晴翠问道:“李素梅,你说让我们赏鉴香云纱,东西在哪儿呢?”
淑妃扑哧一笑:“她穿的就是啊!”
“啊?这就是啊?我看你穿得这么老气,还以为是怀孕不舒服所以往常的衣服不穿了呢!”
李素梅脸都要气歪了:“土包子,不识货!”
晴翠坦然点头:“我确实不认得衣料,听名字香云,你又说是太后赏的,我还以为会是摸着跟云朵一样柔软,做成衣服穿着流光溢彩,远远的就香气氤氲。我琢磨了半天这得是什么神奇的好料子,还等着你拿出来开开眼呢。”说着面露遗憾。
李素梅少有和妃嫔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众人早就习惯了晴翠这样,只觉得每次见面晴翠都能把她气个好歹,肯定是故意针对她:“你哪儿知道这衣服多娇贵,做起来又有多麻烦!一两香云一两金,这香云纱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晴翠实话实说:“我还是爱穿不容易坏的。”
李素梅气呼呼地说:“进宫两年了还这么没品位。”
晴翠说:“如果人有条件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却为了有的没的不肯穿,反而去穿不喜欢的料子,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素梅终于理解了陈昭容:“太后不曾赏你这么好的料子吧?”
晴翠摇头:“我也不知道太后赏我的那些和香云纱比哪个更好,但宫里头也没差料子,穿什么都好。你这身太显老了,我更喜欢我领到的那些颜色鲜亮的,所以没有嫉妒你,你还是消消气好好养胎吧。”
海诗政忍不住笑出声来,淑妃翻个白眼,陈昭容默默吃着荔枝,看谁都觉得幼稚。
一时冰盆化尽,众人洗手,晴翠对侍女说:“荔枝肉塞我牙缝里了,有没有牙签?我要弯钩那种。”
李素梅忙叫人去拿了分给大家。
李宝林婉拒了侍女递上的牙签:“我没牙缝,吃东西不塞牙。”
温婉也说:“我爹娘很在意我,换牙长牙时候不许吃硬的,都是打成肉泥再做成各样的花型口味,省得我吃腻了。”
海诗政说:“你爹娘真有闲心,我长牙时候只爱吃牛肉干。”
温婉斜眼看她:“朝中三令五申禁止杀牛,你哪来的牛肉?”
徐昭华淡淡地说:“我送她的。长个子时候不吃点结实的肉,吃的哪门子肉泥啊?”
李宝林细声细气地说:“咱们又不是那小门小户的讲究不起,无非多备两个厨子花点心思罢了。女子要看德容言功,牙不齐整有碍观瞻。”
晴翠剔着牙乐道:“你们高门大户的可能没去过人牙子市场,那买卖奴才的都要看牙,不然怎么叫人牙子呢!”
海诗政嘎嘎笑起来。
陈昭容最听不得这种狂野大笑:“如今吃也吃了,看也看了,说好了作诗的,纸笔呢?”
侍女们呈上纸笔,海诗政问道:“李采女,今日作诗,是怎么个作法?”
李素梅忙说:“还该请皇后娘娘与诸位娘娘议定才好。”
皇后摇头道:“不是这样说的,既然是你办的宴会,我们就该客随主便才是。”
陈昭容也说:“李采女,你是今日宴会的主人,主题韵脚,都由你来定。”
淑妃看她还在犹豫,便说:“你磨蹭什么呢?大场合尽是外人,讲尊卑位次也就罢了,若是这样的家常闲聚还要一板一眼的,又有什么趣儿!”
晴翠也说:“你开的诗会,难道你自己没有打算的?好不容易开一场,我们胡乱定了,岂不违了你邀约本意?拘束忸怩的,单这一点,就称不上诗家风流。”
大家都笑起来:“贵姬这话说的是。”
李素梅方说道:“我私心想着,以前的诗会,总是以某事、某物、某景为题咏唱,将来风流云散,诗作还在,诗人却已佚名,岂不可惜?今日倒不如各以本名作诗题,咏志抒怀,辑录成书。他年红颜衰败,青史成灰,后人扫那书房落叶时能拾得此书,再读今日诗作,倒也不枉我们活过一回。”
众人都笑道:“好志向,你这是要青史留名了。”
李素梅轻叹:“我听闻前年上元佳节,太后击鼓传花,诸位都有诗作收录,姓名字号,身家履历无不清楚,真叫人羡慕。今年我倒是赴宴了,热闹也热闹,只是没有再作诗文。如今借花献佛,邀请诸位,也不过是想过一过诗人的瘾。等孩子出生,我忙着养他,怕是也没有闲情逸致作诗了。”
淑妃安慰道:“宫中妃嫔又不用亲自养育,孩子生下来都是奶妈、保姆和宫女们带着,你们也不住一起,有的是时间还和生之前一样玩。”
李素梅笑道:“哪能不管呢,不管是儿是女,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岂能不尽父母之责?”
听了她这话,众人相互看看,陈昭容委婉地说:“李采女,除了皇后娘娘,别宫是不养孩子的。”
李素梅闻言愣住了,下意识抚上肚子:“是不让自己养吗?”
众人察觉她情绪,轻轻点头:“大家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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