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尽兴聊了许久,大汉子回房,黄瘦猴子迎上来:“都头。”
大汉子忙轻声抱怨:“喊什么都头,我现在是茶坊的伙计,我叫宋义达!”
黄瘦猴子叹气:“唉,我就是想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去给梨花城送粮?”
隔壁正偷听的乔哥与陈孝恭俱是一惊:原来是送军粮的队伍!
大汉子重重坐到床榻上,面色凝重:“再等一等,最多三天就该下雨了,冷风一吹,雨变雪粒子,这路就成了黄泥巴路,泥巴路怎么走?到时候迟误不算咱们有过。”
“可雨雪一来,半个月动不得也不稀奇。只比预定时间晚个三四天还好,半个月不送粮,大军恐怕要败啊!”
大汉子闷声道:“不管他,咱们又不是军户,也不是最大的队伍,刀子落不到咱们头上。”
“可是,咱们也是大夏百姓啊!怎么能让自己的兵输了呢?”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你想想,那白痴公子哥下的是什么命令?又要粮草迟误,好叫那个什么白玉京的队伍争不到军功,至少得比他们那一队晚,又不能真的误了被问责追查,这他娘的是我开的战吗?我能掐得这么准,我当什么脚夫?”
陈孝恭听到后来愤然起身,乔哥忙拉住她,两人一起悄悄出去,回到后院房中,乔哥才压低声音说:“不能去。”
陈孝恭说:“我听着那个随从还有良心,我去劝劝。”
“劝不得,这帮人满脸横肉,不是咱们能得罪的。你听我说,明天一早,我留在这里,你带两个伙计就说拉鲜肉鲜菜,回去后把事情告诉三妹和妹夫,让他们预备粮食稻草,送去给梨花城。不能叫大夏的将士白白流血。”
两人计议定,次日天擦亮便起来,却见大汉子正在院子里练身体。
陈孝恭定定神:“宋老弟,醒这么早?”
“哦,老板娘,你好啊!这是要去哪儿?”
陈孝恭索性直说:“兄弟,我瞧着这天阴沉沉的,恐怕过两日要有雨雪,准备回城多备点菜,你有什么想吃没吃到的,我正好一起办了。”
大汉子很高兴:“老板娘真细致。我最想吃油旋,可惜油旋酥脆,你不好带,何况路远,回来也反油了,就弄个胡酥饼吧,有豆腐切两块豆腐来,放点雪菜毛豆,炖个鱼才叫鲜美啊!哎,大姐你可别为难,有就带,没有不强求,我就这么一说。”
陈孝恭笑道:“知道了。兄弟想家乡菜了是不是?我听说好茶叶都出在南方水乡呢!”
大汉子也笑起来:“正如此呢!”
陈孝恭记下了,便去招呼伙计:“拉大车,一车拴两头驴子。一人带四个饼,一包咸菜丝,咱们路上吃早饭。紧赶着去了,最好晚上就能回来。”
伙计们答应一声,忙忙收拾了,急奔后方紫塞城。
陈孝恭进城后只打发伙计们去采办:“好容易回来一次,我得走走妹夫家。你们去买菜,记得客套些,待会儿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伙计们笑道:“懂,我们都懂,大姐姐放心。”
陈孝恭忙忙登了商令家门,要找陈弘训。
商令夫妻与小两口一起迎出来笑道:“大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请进屋,早饭刚做好呢!”
陈孝恭有些不好意思,转念一想,这事就算找了妹夫,也得他再禀告商令才好筹措,因此便将怪异茶商的事说了:“我想着将士为我们守安宁,不管他天上神仙怎样打架,岂有连累将士丧生之理?因此想来告知你们,看能否临时筹措粮草,去给梨花城应个急。”
陈弘训立即说:“大姐放心,我们即刻准备,我会亲自送去的。”
商令脸色严肃:“法德,你莫急,这是要紧事不错,但军粮不是我们私自能送的。我们一起去见成安大长公主吧。”
凌治隆时刻关注京中动向,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而她是行军打仗的人,最恨这样的事,连带着对荣安也生了不满,立即对商令和陈弘训说:“我叫军士备粮送去,这事你家不要沾手,恐怕惹上麻烦。”
商令觉得这样最好,又做成了事,又免得自己被不知哪个神仙记恨上,因此满口答应。
凌治隆又对陈孝恭说:“懿德,你回去后与乔哥该怎样还怎样,务必不要露出痕迹。还有,你莫叫人知道你妹妹是陈成德。”
陈孝恭忙答应了。
成安大长公主送他们离开,心里又犯了嘀咕,陈幼容是荣安的人,这军士故意延误军机,又恰好投宿到了她大姐陈孝恭的酒楼,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只是陈孝恭显然是个好人,陈弘训也不错,她得保下她们。
凌治隆便叫来女儿与心腹:“差一股人马速去梨花城打探消息。周一航,你尽快预备军需粮草,送往梨花城。”
陈孝恭当天晚间回到酒楼,告知乔哥事情经过,两人放心睡下。
一夜北风呼啸,次日两人早早被太阳刺了眼,推开门顿时惊呆了:原来是好大一场雪,足有及踝深,天上还在飘飘洒洒不停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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