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眯的双眼中闪烁着寒光,看着赵珣率领青州骑兵远去,褚禄山转向徐凤年,换做一张灿烂俗气如牛粪花的无害脸庞:“还是世子宽仁,要我说这种货色宰了也就宰了。”
徐凤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义父让我来的啊。”
“徐骁?”徐凤年一怔:“他不是在京城吗?”
褚禄山答道:“义父说有鹞鹰送来剑穗,我便率本部骑兵来青州寻世子啊。”
徐凤年皱起眉头:“哪来的鹞鹰?”
“我也不知道。”褚禄山的大脑袋摇了摇,如释重负道:“反正那天我看见鹞鹰来了,我就出发了,还好让我赶上,没让世子受委屈……”
徐凤年打断道:“等会儿,他让你来青州干什么?”
“他没说啊,只说让我听世子吩咐。”褚禄山嘿嘿一笑,谄媚道:“要不,我随世子去武帝城吧。”
徐凤年眼睛一瞪:“胡闹!”
褚禄山立即问道:“那世子说我该做些什么啊?”
徐凤年面无表情道:“你回北凉吧,这里暂时没你的事儿。”
“啊?我这么大老远来的,你让我回去了?”褚禄山一脸委屈,竟是一副小娘子扭捏的作态:“要不,你让他们回去,我一个人留下?”
徐凤年翻了个白眼:“你是从三品,闯青州已经是极限了,再跟着我,京城怎么想。”
褚禄山堆着笑脸,混不吝地说道:“那我就辞官喽。”
徐凤年笑骂道:“胡扯,赶紧滚蛋。”
“世子,禄球儿这就回了?”褚禄山满脸为难和不舍地问道,见徐凤年不冷不热嗯了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坐骑走去。
徐凤年眼珠一转,忽然叫道:“等等,这么说起来,还真有事要交给你办。”
褚禄山一听,立马激动难抑地小跑了回来。
徐凤年将他带至裴南苇乘坐的马车,一把掀起了帘子。
褚禄山笑意玩味,瞧裴王妃如瞧一只待宰羔羊,笑吟吟道:“这就是靖安王妃,是挺水灵的。”
徐凤年道:“你将她带回北凉。”
裴南苇听闻过褚禄山的恶名,闻言只觉遍体生寒,立即拒绝道:“把我交给褚禄山,还不如杀了我。”
徐凤年指着褚禄山嘲笑道:“你瞧瞧你这什么名声。”
褚禄山也不着恼,他已自然而然将裴南苇视作世子殿下天经地义的禁脔,拍着胸膛保证道:“王妃放心,虽然我褚禄山什么脏事都做过,但唯有一样,世子交代过的人,打死不碰。”
徐凤年又叮嘱道:“她身份特殊,不能留在府里。”
褚禄山眼珠一转,立马就有了主意:“不如我寻个院子,把她藏在胭脂郡。”
徐凤年略作思量便点了点头:“倒也可以,不过得保密。”
褚禄山嘿嘿道:“禄球儿明白,谁都不说,好好守着,就等世子回来慢慢享用。”
徐凤年气道:“什么叫我慢慢享用啊,这位论辈分是我婶婶。”
“所以我才要保密啊。”褚禄山一副我都懂的语气。
“少废话,把人看住就行。”徐凤年放下帘子,开始撵人:“好了,赶紧走吧。”
“遵命。”
褚禄山领着一帮虎豹豺狼的骁勇亲卫,护送着靖安王妃裴南苇离去后,方牧野一行也再次踏上了行程。
黄昏时分,众人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下,今晚要夜宿荒郊野岭了。
凤字营很快便生起两大丛篝火,方牧野、徐凤年、李淳罡,加上青鸟这些身份不同寻常的扈从占据一丛,凤字营围着另外一丛,两者间隔较远,属于很守规矩的避嫌。
待到众人用过饭后,夜幕已经降临,月明星稀。
方牧野站起身来,冲着早已翘首以盼的徐凤年扬了扬脑袋,走到了山坡顶端的草地上。
跟随而来的徐凤年问道:“温华,需要我做什么?”
方牧野轻声道:“找个地方盘膝坐好,然后,忍着。”
“忍着?”徐凤年虽然不解,仍是依言盘膝坐下。
方牧野来到他面前,伸手弹指一点,弹在徐凤年眉心。
这一指唤作撞天钟,一指弹下,徐凤年眉心顿时显出大黄庭印记。
稍缓须臾,方牧野脚步迈动,屈指连弹,先后弹在徐凤年玉枕、夹脊、尾闾等穴位之上。
片刻之间,方牧野弹指不下三百,徐凤年眉心印记明晦不定,忽隐忽现,最终趋于稳定。
“运气,吐纳。”方牧野出声提醒,随即抽出木剑,“啪”地一声拍在了徐凤年脑壳上。
这一下,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徐凤年顿时像是一只被蒸熟了的虾子,浑身滚烫泛红,他差一点就惊叫而起,但念起方牧野的叮嘱,当下便咬紧牙关,吐纳运气。
他身体开始颤抖,不断响起如黄豆爆裂的声音。
方牧野却是不管,只是一下一下的,极富韵律地拍打在徐凤年身上。
好似惊蛰至春雷响万物初醒,徐凤年全身大半窍穴齐齐洞开,浮出丝丝金黄之气萦绕身周,他闭眼不断吐纳,气机导引绵绵如江水,浩瀚真气鼓动轰鸣,汇入气海,配合默念大黄庭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