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柳审慎地观察着银杏开出的花朵,评价道:“这花还挺好看的。要是能长在你的坟头就更好了。”
不太聪明骤然发难,干脆也不装了。他这一晚上不仅尝试把柳枝从自己身体里拔掉,还要应付睡得四仰八叉的微生柳。
不仅精神状态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大鹏展翅,躯干和四肢上早就因为拔出柳枝,而多了好几个空洞。
脑子和身体,都在呼呼的漏风。
银杏叶纷纷扬扬,平地而起的风包裹住金黄色的叶子,日光和尘埃。
微生柳刚睡醒,反应慢半拍,只觉得这一个场景有些眼熟。
而后突然感到一阵失重的眩晕。有什么东西把她挑开,力道很凶,但是落地的时候轻飘飘的,像被打翻的柳叶。
脖子残留着冰冷的凉意。
应当是一柄剑。
怎么。
你们仙舟人都喜欢用剑挑人么?
微生柳这下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
迷茫地看向持剑的那个人。
一个白头发的老人家背对着她,手腕翻转,长剑侧锋,横向魔阴身。隐约可见的侧脸,神情淡漠,看魔阴身的表情宛如一具死物,倒是在跟她抱歉:“失礼了,姑娘,眼下情景危急,待我先处理掉。”
微生柳呼吸一窒。
别呀,实验材料用一个少一个。她好难找的哦。
情急之下,微生柳乱喊人:“老大爷!等等!你先等等!手下留情啊!”
那个人的背影仿佛僵硬了片刻。
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倒是力道减轻了些许,魔阴身从身体里长出的银杏枝叶削减不少,铺满一地。
见对方勉强停下了动作,微生柳两步站了起来,喘息着解释说:“是我的一项研究啦,实验材料。”
仙舟人真是太热情了。
微生柳擦擦汗。
不仅有见人就嘴甜地喊大姐姐的小朋友,还有热心过路大爷路见不平帮忙清剿魔阴身。
明亮的日光洒下,热心路过老大爷转过身来。
微生柳看清对方的脸,原本还想解释的声音截停。她迷惑地发出一个音节。
“嗯?”
原来是个少年白的年轻人吗?不是大爷?
微生柳有点不好意思。
对方并没有在意她的称呼,长剑抵住魔阴身,偏头看她。是身材高挑的男性,白发,穿着便于出行的常服,相当随意将一束长发捆着。画风确实松弛,看上去跟昨晚遛乌龟的大爷差不多。
他反而饶有兴致地问。
“这就是你睡在孽物肩上的借口?”
说这句话的时候,几只团雀叽叽喳喳地跟着附和,扑棱着小翅膀,团在他的肩上。
微生柳稀奇地望向他。隐约感受到一点巡猎的味道。
她同样很感兴趣地问:“所以,你是谁啊?”
对方轻笑了一声,语气戏谑。
“我?我姑且算是个将军吧。”
微生柳看了看他手里的仙人快乐水,以及肩膀上吵吵闹闹的鸟雀。
“哦。”微生柳缺乏表情地说,“那我还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呢。”
被景元一剑抵死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的不太聪明,心凉透了一半。
只有他认为自己看破了真相。
——确信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
“好吧。其实我是一个花匠。”
微生柳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具,对着不太聪明“咔擦”比划了一下,把这位本就精神衰弱的魔阴身吓得差点蹦起来,下意识抱住了自己,警戒地看着她。
景元好笑地注视这一幕,同样煞有其事地说:“原来如此。在下喜好沙盘推演,他人皆唤我……沈策。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微生柳。”微生柳说。
“微生……离乱偪人全策少,微生从此任浮游。”景元说,“不过现在,已不再是乱世,也不曾有明智的策略埋没了。”
然后他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
景元:?
微生·重度偏科生·古文一窍不通·柳万分戒备:“啊?什么神策?神策将军来了么?”
景元:“……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景元:“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战乱动荡的年代,正义之士与明智的策略很少能出现应对局势,微弱的个体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漂泊无定。”
景元:“父母为你取的名字,你不知道来历么?”
微生柳:“我没有父母。”
景元的表情似乎僵住了。
他的动作不太自然,持剑的手无意识加重了力道,横在不太聪明的肩颈,银杏的枝叶被压得沙沙作响,那几只团雀啄了啄。
景元随即开口:“抱歉。”
不太聪明捂着伤口:“……”
不太聪明:倦了。
总之受伤的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微生柳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摆手道:“诶?你好像误会了。”
微生柳解释说:“我没有父母的概念,也没有故乡,无所谓时间的长短。如果你是问是什么创造了我,很抱歉,我也并不知道这个答案。”
毕竟粒子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