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似乎很满意群臣的震惊,这时慢慢说道:“那梁山水泊的贼寇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有七万多人,虽然其内有些老弱家眷不能征战,但也算方势力,郓王虽然征田虎不利,但收服梁山却是大功一件!”
群臣这时都反应过来,哪里管到底是不是赵楷得到的梁山降诚,总之不管谁得的,总归是一件大功,而且当下败于田虎之手,朝廷颜面尽失,皇家颜面不存,这事情总算能扳回一些,于是大声赞颂起来。
道君皇帝在上面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既然是郓王立的功劳,那去梁山招安之事也自当郓王前往。”
赵楷跨前一步,从班内走出道:“儿臣愿意为官家分忧,为朝廷效力。”
道君皇帝笑道:“如此甚好,这件事还要你和高俅同去才是。”
高俅闻言也出班领旨,随后道君皇帝又颁下圣谕,定了半月后两人带兵前往山东济州招安水泊梁山。
群臣全都称好,道君皇帝在上面不由得意,就是赵楷原本初上朝时的不安神情,也变得轻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来道君皇帝是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赵楷,几万禁军战死沙场,大败而归,这种事情都能替他抹干擦净,其背后隐含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按照正常发展,女真忽然来犯,兵困东京,道君皇帝没来及改立太子,便只能匆忙传位给了赵桓,而一困东京的金兵撤走之后,道君皇帝觉得不是味,又想法子要夺回皇位,结果却未成功。
而如今完颜阿骨打死,海上之盟推迟,女真总攻辽国的时间自然会延后,这样的话时间充足,说不得道君皇帝真有可能在金兵来犯之前,把赵楷改立成太子!
抛除个人恩怨,只客观评价,赵柽其实认为赵楷多少还是要比赵桓强一些的。
从赵桓登极后的一系列骚操作来看,赵楷哪怕再无能,往坏了做,也顶多就做到那样了,不会比赵桓做得更天崩地裂就是。
赵桓几乎是桩桩件件事情,哪怕有几十个选择,他都会选最差那个,造成后果最不好那个,也算是奇葩了。
而赵楷虽然和他争斗次次吃瘪,看着不太灵光样子,可那是他洞察先机在前,也不能就说赵楷傻。
且赵楷开府在外,常见市井百态,对军事民生,算有了解。
而赵恒养在宫中,整日摆弄自家院内的花花鸟鸟,了解什么天下格局,兴亡大事?
当然,他身为太子,想要关心也是能做到的,问题是赵桓从不关心这些,他心中没有社稷黎民,只有那张椅子。
而一个觊觎皇位,千方百计设法想要登上皇位的人,未必就会比大义在身,但是心中却没有家国社稷,黎民百姓的人差。
只是……这乃他俩之间对比,就算赵楷强一些,但那也只是和赵桓相比。
至少赵柽从哪个身上都没看出一丝明君的影子。
哪个上位,都难挡北方的铁蹄滚滚,刀兵锋芒。
不过,这场朝会他确定了道君皇帝心思再难更改,也算是有所收获。
下朝回府,赵柽琢磨了半晌,派人去军中找到姚平仲,又唤来了罗金水。
姚平仲自回东京后倒常来府上,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商谈,而是去看那匹黄马。
黄马如今长得愈发肥大,胡吃海喝之下,身上没一丝精壮模样,反而像只大肚子蝈蝈,只是双眼依旧喜欢贼溜溜乱看,依旧不待见姚平仲。
将两人叫进书房,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出去,姚平仲神色凝重复杂,罗金水却是一脸懵。
赵柽交待了他俩一件事情,在东京郊外置办座庄子,做为明教在京畿的总坛。
姚平仲此刻已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他知道赵柽太多隐秘,比如和回鹘三公主的纠缠不清,比如赵柽个人武艺极其高强,比如赵柽居然入了明教,还做了光明右使。
最让他无奈的是,他自家也成了明教的旗使,明教总坛那边的教徒册籍上有他的名姓,哪怕化名,不也是他!
已经撇不清了,从在庐州城见到丽雅娜扎那一刻,他这个西军将领就上了赵柽的船。
本来倒还有回圜,毕竟当时加入明教不过是儿戏之事,若相安下去,以后他回了西军,不见明教的人,和赵柽也少来往,这事就淡了,可眼下……
姚平仲虽脸色持重,但心里和罗金水一样,都是懵的,是傻的。
秦王刚才竟然隐隐约约透漏出,中原明教可能会造反?
这还了得,这就不是撇不清的事了,这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造反谋逆乃是最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明教若是造反,可不是那些山寨可比,以明教的人数去算,那可是真造反,和田虎王庆一样!
而且他也听了不少明教经义,明教信奉明尊,那是唯一神明,不存在什么投降招安。
明教若是反了,那他算什么?赵柽算什么?是根本就解释不了!
秘密人人有,不漏是好手,可是万一漏了呢?
一损俱损,万劫不复,彻底的将他捆在了秦王的战船之上!
西军将门从来不掺和朝堂之事,更勿论皇族家事,可一旦捆上秦王的战船,那可就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