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端坐在石头上讲道的师父,风月有些恍惚。
多年过去,师父的样子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如同传说中的神仙一般,但风月与之朝夕相处,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同。
比如原本晶莹的白发,如今多了一些枯败之色。
但不管怎么说,一百二十高龄,足足两个甲子,已是人间罕见,犹能健步攀山,独臂担水,说出去谁人能信?
……
“小风月,你听懂了没有?”
“回师父,我没怎么听懂。”
“没关系,当年你太师父教的时候我也没听懂。”
……
“师父,我没感受到你说的气……对不起……”
“没关系小风月,这不怪你,先吃药。”
“好苦……可以不吃吗?”
“不行,但是你吃过了药,可以去前院找你师兄们要糖吃。”
“谢谢师父,师父,你是神仙吗?”
“当然不是,这世间哪有神仙呢?”
……
“风月?”
七阿道人发现了风月走神,皱了皱眉头。
风月赶紧站好,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虽是如此,但风月不觉得自己听不听有什么区别,小时候师父就教过他打坐,体悟,他练到二十多岁也一无所获,期间翻遍了藏书阁的旧书,问遍了山上山下的道士,他和那个神秘的世界好像只隔了一层纸,却无法触摸。
他记得有个老道士对他说,如你师父那般的,这世上万中无一,所以即便不成也没有关系。
但风月再追问如师父那般是什么,老道士就讳莫如深,不再多言了。
风月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贾以秉,见他好像一副所有所思,好像听懂了一些的样子,愈加好奇,难道这以秉小兄弟,就是如师父那般的?
包括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叔?
这世上既然有妖有鬼,难道真的也有神仙?
七阿道人的讲道终于行将结束,眉眼间略有一丝疲惫,他当然看出风月并未真正上心,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天边,默默计算了一下日出时间,还有约莫半个小时,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来,递给风月:“这里有两枚丹药,你们一人一颗服下后,便可试着练习一下这门吐纳法了。”
风月接过,打开塞子,倒出了两枚用蜡封住的丹丸,苦着脸说道:“师父,这东西我三十年前就吃了好几颗了,你这都过期了吧。”
七阿道人轻叹了口气,仙凡永隔之下道意难存,别说三十年,如今的丹药放三年都不成,这两枚丹药是他采光了药园一半的灵草才炼制出来的,但效果如何还不好说,估计应是不如风月以前吃的。
“这是我前日所炼,以秉道友也请放宽心,这丹名为回元,是最基础的丹药,只有些许辅助作用,药性也温和,不会出什么岔子。”
风月眼眉一跳,“道友”这个称呼,他只小时候听到过一次,是有人前来拜山,自称是茅山传人,执弟子礼,但师父称呼他为“道友”。
他还问过师父“道友”是什么意思,师父说是道上的朋友,已经看过些武侠小说的风月双眼放光,说师父您居然是江湖人啊。
风月总觉得今天的师父好像哪里不太一样,或者说,自从知道了师叔还活着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但他早已习惯,师父不说,他就不问。
风月看着熟悉的小药丸,食指拇指稍一用力,便捏碎了封蜡,一口将黑色的丹丸吞了下去,另一颗递给了贾以秉。
七阿道人看着风月吃下丹药,忽然说道:“风月,此处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为师为你卜了一卦,大吉,若是等下可以做到以神御气,便可立即冲关,不可耽搁。”
贾以秉着实吃了一惊,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吐纳法的冲关既然如此凶险,那必然要修炼一段时间之后,凝聚足够精纯的灵力才可以做到,怎么今日刚讲完这吐纳法的前半部分,就要风月强行冲关?
这几乎等于是刚给稚童讲了一套拳法,便把他送去擂台!
还是说这枚丹药另有玄机?
风月也有些无措,他虽不知师父为何如此心急,但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不会害他。只是,以神御气这四个字他都认得,但合起来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罢了,先应下再说吧,风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师父,便只好点了点头。
上山的时候带了三个蒲团,七阿道人坐在了大石之上,一个被白猿师兄占了,风月拿过一个蒲团,找了个平坦之处放下,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坐了下来,双目微闭,摒弃杂念,静待药力发作。
贾以秉欲言又止,七阿道人看出了他的担忧,说道:“道友不必心急,老道自会为风月护法,这枚丹药虽然封住了,但离了瓷瓶,便不可长久,请吧。”
贾以秉虽有满心的疑问,但见七阿道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只好依风月的样子,只是这封蜡很是结实,他双手用力才堪堪捏碎,丹丸本就不大,去了封蜡,就只有黄豆大小,吃下去后,不似传说中的仙丹那样入口即化,好在不大,一口便咽了下去,然后也带着蒲团,挑了个地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