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三年,六月。
南阳一带,阴雨连绵。
雨虽不大,却磨人心。
十余日的阴雨,足以让人抓狂。
不同于诸葛乔提前准备了泄洪渠、净水池,又储备了大量的土石、柴草等军用物资。
初来的曹真准备就没这么充分了。
不仅土石、柴草等军用物资准备不够充分,连饮水都受到阴雨影响。
上游冲来的污秽物脏了淯水。
曹真军中将士不少人都因为脏水而染疾。
就连曹真本人都受到了影响。
大军出征军士染疾,基本等于废掉了一半的战斗力。
曹真曾用鸡羊腐尸制造病疾来让诸葛乔军中将士染疾,如今反而因为天时而先让军士染疾。
若真有天道循环,只能说报应不爽。
担心诸葛乔会再袭西寨,曹真令刘晔将西寨搬到了北营主寨、合兵一处。
连日阴雨影响的不仅仅有饮水,还有后方的粮草运输。
最近一批的粮草,延误超十日了,后续的粮草运输也变得更加的困难!
根据运粮官的描述,洛阳的雨比起南阳更大。
南阳的阴雨细如绢丝,洛阳的暴雨大如玉珠。
出师不利折曹洪,后方又出现天灾。
曹真大军将士的士气,愈发的低迷!
“天不助魏啊!”
曹真一拳砸在桌上,染疾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初次统大军出征,就遇到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曹真这时运也够背的。
因为大雨而无法取胜,曹真这心底是不甘心的。
然而。
纵然再不甘心,曹真也无法对抗这不可抗力的自然天灾。
刘晔也很无奈。
碰上这种连日阴雨天,再有谋略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效仿关羽水淹于禁?
曹真连船筏都没多少,关羽在淯水上还有大量战船呢!
真断水,淹的未必是汉兵。
下雨天除了用水计,又无其他可用计策,刘晔同样心情郁闷。
“刘侍中,江夏和江东可有消息传来?”
曹真紧了紧披在身上的锦衣。
自刘晔搬寨后,曹真就将一部分军务指派给了刘晔。
如去江夏助文聘的王凌,去合肥散布流言的陈骞和王肃,皆由刘晔来负责。
刘晔沉吟片刻,言简意赅:“江东尚无消息传回,文聘攻江夏不利。”
两处情报皆不如人意,这让曹真的心情更加的烦躁。
“将军,军士在营中染病者逐日增多,后方粮草也因雨日而运输困难;不如分兵退守西鄂、博望、鲁阳等城,待天晴后再做计较。”刘晔低声提议。
曹真不言。
退兵容易,再聚兵就难了!
最重要的是:曹真不知道何时放晴,若这阴雨再下个十几日,这几万大军都得饿死在南阳。
正犹豫间,人报有汉使邓芝在寨外求见。
“诸葛乔竟然在这个时候遣使?”曹真惊疑不已。
刘晔亦是蹙眉:“诸葛乔在这個时候遣使,定有查探我军军情之意,将军不如驱其离开。”
曹真冷哼:“我又何惧一使者?速调三十猛卒,在帅帐舞刀助兴!”
“传令典满、许仪,持刀押汉狗使者入内。”
刘晔劝道:“将军,诸葛乔既敢派遣使者来,其使必是不畏生死者。如此做派,反会受其耻笑。”
曹真不屑:“若敢耻笑,那就一刀砍了!以示我对诸葛乔的必杀之心。”
刘晔欲言又止。
营门外。
宜都太守邓芝持伞而立。
典满和许仪持刀而来,凶神恶煞的走向邓芝。
“奉上军大将军之命,押送汉狗使者入内。”典满一脸的横肉,面向凶恶不减昔日典韦。
许仪亦是手持重刀,不怀好意的盯着邓芝。
若是寻常人见了这两恶汉,双腿都得打颤。
邓芝身形如鹤、气态儒雅:“曹子丹贵为魏之上军大将军,必不会出此无礼之言。”
“两位以恶相待、违主之意,就不担心世人因此而耻笑曹子丹粗莽无礼吗?”
典满顿时语塞。
许仪上下打量邓芝,暗暗惊叹邓芝的从容。
“适才戏言,先生莫要挂在心上。”许仪持刀一礼。
豪族出身的许仪,比起典满多了几分应变;典满见许仪执礼,亦是持刀行礼。
邓芝回礼,径自持伞走在前面,仿佛入的不是魏寨而是自家庭院。
只是那雨伞下的双眸,左顾右盼,记住入眼所见。
来到帅帐。
曹真早准备了三十猛卒在帅帐中舞刀助兴。
许仪上前,小声回报了邓芝在营门口的反应。
听得邓芝从容不迫又气态儒雅,曹真不由蹙眉。
来者不善啊!
曹真也不准备座席,只让邓芝站着。
邓芝也不急躁,就在帅帐门口静静的持伞欣赏刀舞,又不时的抚髯,似乎对刀舞颇为赞赏。
刘晔见状,低声劝道:“将军,此人仪表不凡,举止从容。再这般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