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镇子上空洋溢着喜气。
平日里悲苦的气氛为之一变,增添了一丝生气,应和着春的降临,整个镇子仿佛活了过来。
百姓麻木的脸上因这喜气变得生动,平日空寂的巷子里都站着人。
嚷嚷的说话声透过院墙进了院子,顺子和麻子耐不住性子,站在墙头向外眺望。
院门打开,崔庆才手里抓着把红枣花生,肩头落着红色纸屑,喜眉笑眼的走进来。
“来的路上碰见镇子里有人出嫁,夫家给我抓了两把。”
崔庆才把红枣花生分给游击班几人,不多,每人三五粒。
“都来沾沾喜气。”
兵荒马乱,普通人家填饱肚子都是问题,红枣花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东西。
孙麻子颇为意外的瞅了崔庆才一眼。
“你一个黑皮狗汉奸,百姓见了你躲都来不及,主动给你?别是你抢来的吧?”
顺子递到嘴边的红枣,蹭了下嘴唇又放回去。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要真是抢来的,那可不能吃。
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崔庆才,卖国求荣都能干出来,抢百姓两把花生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事。
被孙麻子质疑,其他人又都投来怀疑的目光。
崔庆才立时急了,面红耳赤,胸脯拍得梆梆响,奋力解释。
“我崔庆才在青山镇的名声你去打听打听,谁家犯了官差不先来找我?
都是乡里乡亲,我是咋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赵义夹起一颗晾干的花生,咔嚓一声剥开,露出两粒红衣,嚼在嘴里透着丝甜。
“这两天侦缉队有什么动静?”
见赵义都吃了,其他人也都没了介意,跟着吃起来。
“没有。”崔庆才摇头。
“前天夜里死了几個,侦缉队大半都带伤,听说死的人里有两个是队长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
侦缉队元气大伤,又死了人,还让抓着的八路跑了。
队长天天闷在屋子里,啥动静都没有。”
距离联合县大队救出杜国富,已经过了两天。
游击班在两天前的凌晨破晓之前回到院子,一连呆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崔庆才在侦缉队打探消息,侦缉队接下来并没有行动,才放下心。
侦缉队伤了大半,便衣队都撒在乡下,青山镇里没了地痞流氓的骚扰,难得的宁静。
一户人家趁机嫁了闺女。
这户人家家底显然厚实,场面办得大,小半个镇子都能闻到喜气。
“从明天开始,除了王大,咱们四个人轮流,每人一天,去镇外大路上守着。
连守半个月,严守鬼子大规模队伍出现的迹象。”
赵义没忘游击班来青山镇的任务,潜伏半月,监视鬼子动向,给众人下达命令。
侦缉队暂时没了响动,但不说明以后都会如此,镇子另一边还有便衣队,不能不防。
“崔庆才,你身份便利,看好侦缉队和便衣队,如果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及时报告。”
经过前天夜里的一遭,崔庆才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点头应道。
“知道了。”
院墙外面的锣鼓又热闹起来,迎亲的队伍正经过院子外面。
再是兵荒马乱,也不能立刻就要了人命,老百姓该咋过日子还得继续过。
婚丧嫁娶,柴米油盐,一样也不能少。
不外乎过得好与过得差,穷家穷过,富家富过。
每个人手里的花生红枣不多,很快见了底,听着院墙外的锣鼓声,崔庆才为难的开口。
“那个,表哥啊,家里的粮食还能撑三天,得想想办法啊。”
道道不解的目光投过来,崔庆才挠了挠头。
“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点饷全拿去下馆子。米缸里的那些米还是上个月有人托我办事送来的。
再说,我一个人的饷,也顶不住六个人花啊。
咱们这么多人窝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你看是不是找点营生干干?”
营生?
赵义犯难了,抬起头问,“你们都会干什么?”
“种地。”顺子耸耸肩。
“打劫。”孙麻子瘪瘪嘴。
还是张小米最靠谱。
“赵大哥,要不我再去伪军营里跑一趟,找我哥弄点钱?”
“找你哥可以,要钱就不用了。”赵义缓缓摇头。
“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找一趟大米,看他有没有新情报。”
张小米乖巧的点头,“知道了,赵大哥。”
赵义把目光投向崔庆才,“你会干什么?”
种地耗时耗力,会耽误游击班的任务,不能采纳。
孙麻子的建议更不能采纳,游击班是八路军的附属队伍,不是土匪武装。
打大户、抢汉奸可以,可是游击班有潜伏任务在身,做这些事会增加暴露风险。
只能把寄希望于眼前这个侦缉队副队长。
“我?”崔庆才张开嘴,瞪大眼,伸长脖子,食指指着自己。
抱着脑袋好一通想,跃跃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