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檐雨虽不喜这握着鼠头拐杖的贺老,总觉得他带着些迂腐和目中无人的高傲。 可他到底也是在这镇上有着极高的威望的,若能得他青睐也会方便许多。想至此处,裴檐雨还是敛下眉目,规规矩矩地向贺老行了个礼。 “河儿,你也不必帮这妖女辩驳。那临安王做贼心虚封住悠悠众口,但老头子我也不是聋的,还辨不清何是何非!”贺老住着杖,重重地敲在了地上。 贺庄河看起来对他这老爹也没存几分敬意,忙拦着他笑道,“您在神佛面前大吵大闹,也不怕他们怪罪。您还是省着点力气吧,在他们面前给你自己积点德。” 可到底贺老对贺庄河也是存着真心的,贺庄河一见贺老脸面色转阴,又立刻改口说起裴檐雨的不是了,着实是两面为难。 “不过,临安王妃,你可知这宗族祭祀之地,也非是等闲之人能够进入的?” 裴檐雨知道这贺庄河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若不是这么说,这回还不知道要被这贺老纠缠多久。 “哼,孽畜,你就是要诚心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才满意是吧!” “我哪敢啊!”贺庄河赔笑,忙帮着贺老顺气。 裴檐雨趁此向贺老行礼致歉,在贺庄河不住地安抚贺老的声音中抽身离去。 几人在为青铜炉鼎供香参拜后,在神佛画像面前卜筮,振振有词地念叨了半天,恼得贺庄河实在不耐烦了,一众人才如星拱月般簇拥着贺老离去。 贺庄河跟在队伍末尾,撇过红泥墙后的一个阴影处驻足。 “贺小爷,您不走吗?”跟在贺老身旁的一个青年随口问道。 “你们先走便可,不必等我。”贺庄河回了一句。 “你少管这不肖子的事儿!”贺老似乎还惦念这刚刚贺庄河的不训,心里头还掖着几分火气。 贺庄河在心底暗念了一声“小气”,看着贺老一众人走后,他才嗤笑了一声,“王妃,你也不用再躲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找我,还是来闹事。” 贺庄河“唰——”地一声将扇面展开,遮住了半张俊脸,看着角落里的裴檐雨缓步而出。 “看来我比这处死地更吸引人啊,荣幸之至。”贺庄河轻笑。 裴檐雨眸间淡淡,指着这红泥墙内,比了个手势,“要借这处的庙堂一用。” 贺庄河看懂了,眸间笑意淡去,“你可知,若是要用这庙堂,必是要召集全镇商量事宜?” 裴檐雨点头。 “抱歉,虽然我也很想帮王妃。但此事你求我,不如去求求我那个刚刚走的爹。”贺庄河摇着扇,拒绝得委婉。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笑开,“或者,你去求求那临安王,都比我来的管用。” 找临安王?压管百姓,堵住众口,临安王这些事做得可都不是很利索。 裴檐雨轻轻顿了一下,满脸正经地胡乱比划,指指露出红砖的庙堂房檐,又摆了摆手,看得贺庄河一阵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何意?是说这破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贺庄河也开始胡乱猜测。 裴檐雨摇头。 “你是说这个庙堂该拆了?”贺庄河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搭在其上作托腮状,了然点头,“说得好,我也觉得应该拆了!” 裴檐雨汗颜,就差没抄起他的扇子往他那胡思乱想的脑壳上锤。 “哈哈,开个玩笑,那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贺庄河看着裴檐雨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收起了刚刚那幅装痴作聋的样子,又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下刚刚裴檐雨的动作,眯着眼猜测道, “莫不是,是临安王那混蛋让你来借这地方的?” 裴檐雨一顿,她指着宗堂的意思是要聚集民众,而摆手的意思则是并不是会真的进着宗庙之内。 既然这贺小公子都如此猜测了,那倒不如就顺水推舟将事情推给缪荀衣。 裴檐雨肃穆点头。 “呵,这临安王几日不见倒是越发出息了。不仅像个闺阁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办个事还让自己内人干,我好生佩服!” 裴檐雨:“······”你说得对! 泊落镇小,消息走得比腿还快。 裴檐雨也没想到,自己白天给缪荀衣挖了一个大坑,缪荀衣晚上就从坑里爬出来了,还把自己推下去了。 “砰砰砰——” 这敲门声响了许久,裴檐雨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只鬼找错地来锁魂,脑子里尽是那晚看到的浮尸的样子。 恶心发绿的尸水,筋脉错落的肌肤,燎泡裂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