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和冷肃,并不太会问出这样关心孩子感情的问题。
塞涅尔望向自己的父亲,发现这位许久不见的老将军变得岣嵝了许多。
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的形象在他心里都是顶天立地的:菲利克斯·艾希曼身材魁梧、宽肩阔背,有着一头浓密耀目的金发和一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目光永远锐利往前。而后来有一段时间,父亲的形象陡然崩塌了。可或许是塞涅尔已经找到了新的精神支柱并将自己的神魂都放在了另一个存在上,他也没有试图去重塑他们的父子关系,就让那一地碎片凄凉四散,积尘落灰。
他稳住自己的心神,平静地回道:“他对我很好。”
艾希曼将军凝视着他的眼睛,良久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叹息般说道:“那就好。”
“父亲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塞涅尔温声问着,语调里却没有一点感情。
艾希曼将军张了张嘴,又顿了下,似乎犹豫了一瞬,而后才说:“我要见一下凌深。”
塞涅尔盯着自己的父亲看了会儿,才简短地回了个字:“好。”
凌深走进书房时感到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艾希曼将军为什么会想见他。虽然他是战友的儿子,但他父亲去世之后、包括和塞涅尔结婚之后,这位父亲的战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关心,在他进入联邦军事总参谋部之后甚至都不过问他的工作。
“艾希曼将军。”他挺直脊背,坐在自己的岳父对面。
老Alpha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用略微沙哑沉重的嗓音缓声说:“从你进入陆军第一特种作战大队后,我就一直注视着你。那个时候,我和你的父亲谁都没想到我们能一起活着回来,那个约定只不过是迎接死亡前的一个自我安慰罢了。不过命运有的时候确实很有意思,我们居然真的都活了下来,并且他有一个Alpha儿子,而我也有一个Omega儿子。”
克莱蒙斯作为他和雷奥妮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分化成为什么性别,都不会和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有婚姻关系。凌家有再多战功,死亡和精神疾病注定了凌深的父辈终将一无所获,这样的家庭哪怕名声再卓绝、孩子再优秀,他都不会让克莱蒙斯去和他们绑在一起,克莱蒙斯的母亲更不会允许。
然而到了塞涅尔分化的时候,事情却变得不一样了。凌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约定,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装作忘记,凌呈根本不会怎么样。但因为他在退伍军人事务部的弟弟卷入了“行为失当、滥用部门资源”的内部监察指控中,妻子的家族又扯上了政治献金相关的丑闻,艾希曼家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雷奥妮提醒了他,可以利用和凌呈之间的约定来降低舆论压力。
后来由于各种原因,风波渐渐消退,不过那个时候凌家父子已经应他的邀请来登门拜访过了。而此间真正超出他掌控的就是塞涅尔真的对凌深产生了感情。他的小儿子执意要求履行婚约。
“你在前线的表现优异,是个天生的战士。你果敢、忠贞、坚定,同时又心怀仁慈,这些矛盾的品质罕见地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我想这就是塞涅尔非你不可的原因。”见凌深并没有接话的意思,艾希曼将军继续说道。
凌深不明白对方的谈话意图,因此依旧没有接话。
艾希曼将军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了窗外暗淡下来的天际线上,垂垂老矣的气息从松弛的眼皮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或许你至今依然憎恨我,甚至因此不喜欢塞涅尔。年轻时的悸动被手握权力的老家伙生生扼断的感受一定不会太好,你感到愤怒也理所应当。为此我向你表示抱歉,但我实在找不到别的方式来补偿我的孩子。”老Alpha终于抛出了对话的主题。
将“订婚”的传闻传到前线部队的人并不是克莱蒙斯,将凌深从第一作战分遣队调到第三作战分遣队的也不是克莱蒙斯,那时的克莱蒙斯根本没那么大的能量。是他把弟弟的请求告诉了父亲,而之后凌深经历的所有变动中都有艾希曼将军的手笔。
当时还年轻的凌深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艾希曼家的人在介入他的生活。他虽然没有想到其中有这些弯弯绕绕,却瞒着所有人直接找到了老艾希曼。
他向这位官至战区总司令的将军直白地表达了自己不想接受订婚安排的想法,他不爱艾希曼家的小儿子,不想耽误对方的婚姻大事。
老艾希曼知道他此前已经去找过塞涅尔了,并且应当明确表示了拒绝,但自己那个固执的小儿子就是非要这个男人。
于是艾希曼将军把一叠他父亲治疗和用药花销的清单扔到他面前,账单是一个“慈善基金”开具的,但实际付款人则是菲利克斯·艾希曼。凌呈对于老战友非常信赖,根本想不到菲利克斯口中的“慈善基金”是只为了套住他们父子而专门为他一个人创立的。所有的花销都不是什么社会捐款,而是来自艾希曼将军自己的口袋。
紧接着,艾希曼将军又让他想想清楚,为什么在性侵事件频发的联邦军队和军校中,他的Omega弟弟从未经历过那样的龌龊事。
“在墨菲斯这个地方,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仅仅是自己。”在十年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