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减免税赋的关系,下坝村沉闷的氛围总算轻松了一些,大人们的神情不再苦大仇深,也不再每日每夜得待在田地里头紧锣密鼓得安排种大豆。
这不,棉花商人到下坝村的时候,许多村民都有心思围观了。
因为天气原因,薛家五亩棉花田只共产出四百二十五斤净棉花,没有马宝珠之前提过的亩产一百多斤那么高。
但,也应该歉收的关系,今年棉花商人的报价高了些许,当他们喊出“净棉花一斤六十五文”的价格时,着实震撼住了在场的村民。
他们田地上的出息,都是几文钱一斤的粮食,拍马也赶不上棉花这种高价。
这样鲜明的对比,令不少人的心思浮动起来。
等到棉花商人收了棉花离开后,好些个村民,都围着郑晴琅一家打探种棉花的点滴,还有部分村民,不约而同得找到了村长,请求他作为说客,问问薛家这边能不能教大家种棉花。
村长没去凑薛家卖棉花的那个热闹,但是听闻薛家五亩旱地就有二十七两多的出息,也不由得思忖开来。
今年秋收时,他家雇佣了光明村的赵大荣等人做短工,闲时坐下来,听他们聊起村里改种粳稻从而获得高利的事情。
当时,他就模糊有些想法了,下坝村是不是也可以改种其他更高利润的作物呢?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他们的祖宗背井离乡,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滇中这个地方,难道就是为了重复之前受穷的日子吗?
肯定不是呀!
但是,村里单靠种植籼稻过活,怎么可能摆脱贫困?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否则,下坝村往后的子子孙孙,恐怕依旧得辛苦劳作一生,却还是吃不饱。
所以,当郑晴琅提出一年两收的稻豆轮作模式时,他没有抗拒这种改变,并且积极促进村民们投入到这种试验当中。
这会儿,被这些村民一提醒,他猛然意识到,另外一种可行的改变就在眼前,只是不知道薛家那边愿不愿意帮助大家?
当晚,村长带着忐忑和期望,一人来到了薛家。
进了堂屋后,见到郑晴琅和薛满山一家都在,他便开门见山说话了。
“听说你家今天卖棉花,价格不错,好多人找到我这边,也想种棉花,托我问问,你家愿不愿意教大家。”
其实,若是将种棉花换成种籼稻或其他普通蔬果,放在平时,大家都是乐意交流彼此的种植技术的,根本不用特意让村长过来询问。
但棉花不同,它是具备极高价值的经济作物,这些人没有那么大的脸,敢理所应当得让薛家人教他们,只好请村长出面了。
薛家其他人都望向了娘亲,示意她拿主意。
郑晴琅心想,薛家也不单靠种棉花发家致富,将种植的方法教给村里人,大家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了,也不显得他们这一家太突兀了。
但是,她有些摸不准村民们的态度,让村长过来,是单纯的派代表询问,还是想让村长施压呢?
她没有第一时间表示肯否,而是反问道,“村长觉得我家该答应?”
村长摇摇头,语气温和,“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你家要是乐意,我打算从村里公账上出钱,就当做教大家种棉花的工钱。你家要是不乐意,也不强求,这是你家赚大钱的种植方法,没有规定村民想学,你就一定得教。”
郑晴琅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愿意教,那是情分,不愿意教,那是本分,若是村里人一开始就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那她指定不会教的,免得养出一堆白眼狼。
于是,她笑着回答道,“村长,你也知道,我家这种植的方法,都是亲家那边亲口传授的,虽然有心答应你,但还是得先问过亲家那边。还有,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你可给我打住,要是再提这个,那我宁可不教,免得以后被人戳脊梁骨。”
村长一听,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不提工钱,也确实该问问你们亲家那边,那回头你好好帮忙说道说道,要是需要的话,带上我。”
说完,他望向郑晴琅,有些欣慰得笑了,“下坝村有你,真的是下坝村村民的福气呀!”
郑晴琅被夸得老脸一红,忙吹捧回去,“要我说,下坝村有你会这么一个为村民着想的村长,才是最大的福气呢。”
村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道,“村里太穷了,每年种一茬粮食,也只够交税和吃个半饱,几辈人都这么过,见不着一点向上发展的希望。当初,咱们祖辈跋山涉水过来滇中定居,可不是为了过这种贫寒的‘新生活’。可惜,我没什么用,想不到什么好的出路,好在,今年因为你,开始有了一些改变了。”
郑晴琅笑了笑,没有将功劳揽上身,只是说道,“村长你看着吧,咱们下坝村会好的,会一年比一年好的。”
隔天,薛满山跑了一趟马家,特意问了马家人的意见。
马父听到下坝村要学上坝村全村种棉花,第一反应是不乐意的。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棉花的亩产量不高,就算下坝村全村的地都种了棉花,也不会影响到上坝村的棉花出售。
而且,如今种棉花的人多了,用心打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