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铭说得口干舌燥,见妻子依旧执着于惩罚姚姨娘,不能体会自己的苦心,有些急躁了。
“秀美,姚姨娘有我娘护着,又是宗耀的生母,总不能要了她的命。咱们的孩子没了,我也伤心,但是此事已成定局,还不如趁机给自己谋一些好处,毕竟大夫都说了,你小产伤了元气,以后再难有孕了,我给你要个孩子傍身,这不是挺好的吗?”
随着他一句句的分析,薛秀美的表情越来越冷淡,到最后,她把眼睛一闭,用疲惫至极的嗓音说道,“我累了,需要休息。”
陈有铭见状,知道她不愿再交谈,最后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吧,我都是为了你好。”
薛秀美眼睛紧闭,耳朵听得丈夫的脚步声远去,接着是房门开了又闭上的声音,原本擦干的脸颊,又淌出了两行泪痕来。
此刻,她才觉得,嫁入陈府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婆婆不喜,姨娘算计,丈夫有心却不多,她到底图些什么?
突然,她猛地坐起身,狠狠得用衣袖擦掉泪痕,忍着疼痛下了床,在房内找到纸笔,自己磨墨,写起了信。
只不过是几个字,写完后,她仿佛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得半趴在桌边。
等待墨迹干的短暂时间里,她一直盯着上面那几个字,想哭又想笑。
托和陈有铭夫妻一场的福,原本目不识丁的她,竟然也会写几个字了,只是她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动纸笔,竟是为了这个。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她封好书信后,便冲着外头喊道,“腊月!”
腊月守在房门口,一听见叫唤,连忙进屋,见到站着的薛秀美,一脸心疼和不赞同。
“少夫人,你怎么下床了,还站着,大夫说了,你得卧床休息的……”
薛秀美忙握住了腊月想要搀扶自己的双手,将刚刚写好的信件递给她。
“腊月,你跑一趟薛氏豆腐坊,帮我送这封信过去,记住,这信一定要送到我娘家人手里。”
腊月一听,以为她这是要让娘家人为自己讨公道,连忙接过,面上很是赞同。
“少夫人早该让娘家人过来闹一场了,不然那姚姨娘也太得意了些。我听夫人院里的丫鬟说了,那姚姨娘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那头好吃好喝呢。夫人也实在是太过偏心了……”
薛秀美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紧接着自嘲一笑,打断了腊月的碎碎念。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送过去吧,要是豆腐坊没人,你看看能不能托人将信件送到下坝村。”
腊月“嗯嗯”两声应下,扶着她回床上躺下,又叮嘱新月好生照看着,这才马不停蹄地出了府。
陈府心大,以为薛秀美性子懦弱,不会将事情闹开,所以并没有拘着她院子的人出入。
腊月借口说家中老娘生病,请了假,顺利出了陈府后,脚程飞快得朝着薛氏豆腐坊赶去了。
赶到时,她见豆腐坊大门紧闭,以为里头没人,在门口踌躇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时,隔壁冯掌柜见着她在门口彷徨,问清事由,便提醒她去后院拍门,这才见到了赵二荣。
赵二荣正在后院给两头驴喂草料,听腊月说有急事找东家,而且对方还是东家闺女的丫鬟,便锁了院门,跟着她一起出发下坝村了。
两人在城门口雇了一辆牛车,催着车主人加速,很快就到达了薛家。
郑晴琅对于腊月的到来很是惊讶,当场接过书信一看,里头赫然五个大字,“娘,我要和离!”
“出了什么事?”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一些,然后问向在场的唯一知情人腊月。
腊月没有遮掩,将姚姨娘害得薛秀美小产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还重点提了陈府主母姚氏的态度,把在场一干人听得牙痒痒的。
“太过分了!这么欺负我妹子,是以为她娘家没人了吗?”薛满仓最先爆发,整张脸气得涨红。
“娘,咱们现在就去给小妹要公道,把那个姚姨娘拖出来狠狠打一顿,给小妹出气!”薛满山紧随其后说道。
“不只是那个姚姨娘,还有亲家母,也实在过分了些。”马宝珠补充道。
周青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个人说一句,她就点头附和一声,眼里同样冒着怒火。
郑晴琅很生气,但是越生气,她就越劝自己理智些。闺女要和离,可以,但是具体怎么做,还得问问闺女的意思。
“你们都给我冷静些,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要出气,也不急在一时。咱们先去镇上,把你们妹妹接回家,问问她的意思先。她失了孩子,已经够伤心了,咱们可不能拖后腿了。”
这一番话在理,尽管薛满仓他们依旧满腔怒火,但是都强压了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镇上。
郑晴琅见马宝珠忙里忙外,把自己的东西也收拾,连忙拦住,“诶诶诶,你去凑什么热闹,都快生了的人,好好在家待着,我让人请你娘过来,你好好的,就是帮我的忙了。”
“娘,小姑子被人欺负了,陈府的人多,咱们能去多一个人是一个人。”马宝珠叉着腰,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去去去,别给我添乱了,你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