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深吸一口气,手指抓紧,勉强继续维持笑脸。
安乐,很好。
很大的胆子。
就在前两日,她刚跟安乐把目前的处境摊开来,仔细剖白了。
连着自己对她的安排,这已是自己能为她争取的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从血脉来说,她也算是前朝逆贼之后。
当时太子妃还怜惜她闷闷不乐,即便她不怎么说话也不曾责怪。
却没想……
她是心善,宫里女子生活不易,也愿意拉人一把。
前提是,那得是个乖巧听话懂恩的,而不是个麻烦制造者。
。
直到夜色浓黑,云无翳还未回房。
太子稳重沉静,自然那不会做轻佻的事。
光是五皇子等一众的皇亲宗室,就不肯放过他。
往日那道慈大师是悬在天空的皎洁明月,高高在上,不接凡人气息。
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甚至能跟太子相提并论。
算下来年岁都跟自己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人,别人怎么就这么优秀?
现在好了,这明月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了。
不说跌落到污泥里,起码现在跟自己也能平起平坐了。
一群被岐山王盛名所压制的人,借着酒疯疯狂撒泼。
大喜嘛,高兴嘛。
便是太子在一旁拦着,作为新郎的岐山王也饮了不少酒。
平素冷峻沉静的玉白面孔上,都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眼看着五皇子一群人嗷嗷叫着,起哄要闹洞房。
太子看实在不像话了,拿出长兄和储君的威仪,把一群人都压下了。
命人把岐山王好好的送进新房去。
良辰美景,良宵难寻。
切不可,第一天就得罪了岐山王妃啊。
…
云无翳在小厮的指引下,穿过花园,走到新房所在。
眼看着主院内,温暖烛火在花枝下若隐若现。
他脚步却停了下来,抬手按住眉心。
这小厮是太子妃精挑细选来服侍岐山王的,觑着他的脸色。
“殿下可是酒饮太多了,有些不适?”
云无翳点头。
“给我端一盏醒酒汤来。”
说完,他看向自己的衣袖胸襟,皱着眉头。
“可有什么法子,去去身上的酒味?”
这岐山王,醉酒之后,性子反倒好亲近多了。
不似清醒时那般疏远冷漠。
而且,果然如外界所言,甚是在意这位新娶的小娘子呢。
喝了些酒,都怕身上的气味熏到了她。
小厮恭敬道:“小的这就让人给殿下端醒酒汤。至于衣服,”他笑起来。
“您这是喜服,今天是不兴换的。
不若小的给您拿一个干佛手来,熏一熏?那是柑果香,比之那些香粉香丸清爽多了。”
云无翳点点头。
让他快去。
小厮离开了,新房主院的石榴树下只剩他一个人。
风把头顶的薄云吹散。
下弦月浅浅淡淡,天上的星子倒是明亮如水。
他脸上,属于醉酒的熏然之意完全消散。
手指下意识的拢了拢。
手腕上空空如也,惯常戴的佛珠并不在。
今夜是他自愿坠入红尘,神佛也并不宜在场。
。
“殿下?岐山王殿下!”
女子的声音,自不远处,红色廊柱的阴影之中传来。
这声音似曾相识。
云无翳抬眼。
那道纤细身影像是投林的雏鸟似的,奔向他怀里。
云无翳后退两步,抬臂将人拦下。
星光下,那女子一张粉面上挂满泪痕。
头发梳成丫髻,穿着藕荷紫的丫鬟衣衫。
竟是安乐郡主。
云无翳薄唇抿成一条线。
幽黑眸色凛然如霜,静静看向她。
月夜下,他不说话的样子有些吓人。
他不说话,身前的女子却不能不说话了。
她哭着求他。
“殿下,求你救救我。”
云无翳:“你找错了人。能救你的,不在此处。”
安乐郡主哭道:“不,殿下当然能救我!我不求锦衣玉食,不求地位尊崇,只求一处庇护之所,求得一粥一床就足矣。”
云无翳:“乾京这么大,你医术尚可,饱腹自然没问题。”
安乐郡主:“什么医术?不过是为了贤惠名声特意学的罢了。那些平民怎么配我诊治?”
云无翳眸色幽深。
像是将她心底的所有欲//念,悉皆洞穿。
“说到底,你不是在求一粥一床,你是在求我收留你。”
安乐郡主泪水像珠串似的落下来。
“殿下——”
云无翳看向前方,花枝掩映下的灯火。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安乐郡主咬住下唇,一双噙着水的眸子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云无翳:“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
他那双幽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