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嘴上,大家都附和着夸姚海棠懂事,包括直肠子老汪也早已经反应过来了。
既然组织上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没有问题,甚至已经做到了最好,那剩下的就是萧家的私事,他们只可在心里腹诽,万万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而且,姚海棠作为烈属,表面上他们还得关心着,一句难听的话也不能说,一个难看的表情也不能做。
刚才老汪那句“没受委屈就好”也不过就是句场面话而已。
就这姑娘,还能让自己受委屈吗?她只会让别人憋屈!比如萧家的儿子萧谓中!
冯希孟说:“这孩子自己都还小呢,就知道为侄子和侄女考虑了,真是难得。毕竟孩子还有亲妈在,她一个做姑姑的,能把养大侄子侄女当做自己的责任,这份情谊实属罕见。”
齐维桢说:“更难得的是,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就敢长途跋涉到京城来,关键是她来之前也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子,老萧一家好不好相处,换了是我,心里都得有畏难情绪。”
郑敏笑道:“你以前枪林弹雨里穿梭,也没见你怕啊。”
“那时候是没办法,战争时期,拼命才有机会活下去。现在不一样了啊,过了几年和平日子,勇气都少了。还得是年轻人,敢闯敢拼。”
郑敏也跟着夸了一句:“关键这孩子还明事理、懂分寸,看着就讨喜。”
同一件事,正反话可以两面说。
等到女同志们夸完人,老杨笑着来了一句:“谓中回部队了?”
魏雪芳轻叹一口气,说道:“早就回去了,在家一共待了也没几天,还往你们报社跑了几回,他跟成昀一起长大的,哥俩关系好,比跟我和老萧还亲呢。平时在家里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也就偶尔跟老萧逗几句闷子。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我看成昀也不这样啊,人家开朗的很。”
老杨顿时就失去了聊天的欲望。
谓中有这种性格很难理解吗?那简直太好理解了吧!他为什么有这种性格?他从小寄人篱下,哪怕有父母寄的钱票又怎么样呢?
孙成昀开朗,因为人家生活在自己家,而且因为萧家寄过去的钱票也惠及了孙家,孙成昀肯定比普通的农村小伙子要大气一些。
他相信孙家没有亏待萧谓中,这一点从萧谓中和孙成昀的关系上可以看出来,但是寄居在别人家,情感上是会有缺憾的。
冯希孟接过了话茬,说道:“谓中是军人,又是学理工科的,性格上自然是沉稳有余活泼不足,正常的。”
魏雪芳刚想说什么,老杨就换了个话题,他问姚海棠:“怎么没把两个小家伙带来呢?我们今天就是几个老朋友随便见见面,齐光昏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好了,我们做长辈的放心不下,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没什么正经事。该把小朋友也带来,还能热闹热闹,不然就我们几个老家伙,太沉闷了。”
一句话定下了今天聚会的基调。
李明德和汪振华心里叹气,他们今天本来还想私下聊些敏感话题,探讨一下局势和走向,现在好了,啥也聊不成了。
这世道,还是要小心一些。
萧博简看了看三个老伙计,在心里说了声抱歉。他本来以为,他们几个老伙计关起门来还能继续聊,女同志们在外面说她们的,聚会不会受影响,没想到老杨这么谨慎。
但,谨慎是对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稳。
今天谈不成,以后再找机会吧。
姚海棠还没说话,魏雪芳笑道:“我本来也想带他们过来,但是海棠极力劝我,说孩子会比较闹腾,怕影响咱们聊天,就没带过来。其实那两个孩子真的挺乖的。”
郑敏笑道:“那肯定很乖。海棠一个人都能带着他们到京城来,要是闹腾孩子,路上可就难办了。”
齐维桢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今天天气冷,小孩子在路上也遭罪。老杨这个小院条件差点,没有暖气,孩子们没来也好。”
真行!还真想带着孩子过来!以前没觉得老魏这么拎不清啊,是因为以前没遇到事吗?还是她最近才变得这么糊涂?
姚海棠端坐在魏雪芳身边,坐的端端正正,坐姿无可挑剔,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虽然大家都在说她的事,但是她一句话都插不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往边上瞥了一眼,看见宁安懒懒散散的坐在一个超大的布墩子上,半个人都陷在里面,汪齐光搬了把凳子坐在她身边,明明也坐的板直,却又透着一点闲散自在,俩人正在有说有笑,声音小的别人什么也听不见。
刚才那位汪司令员把这两个年轻人介绍给萧叔叔,所以她知道了俩人的身份,但是没人把他们俩介绍给她,这俩人也没主动跟她说话,落座之后,这俩人又躲在最边上,也不参与聊天,大家也不跟他们聊,就好像把他俩遗忘了一样。
偏偏这俩人也不当回事,一点也没觉得被忽视、被边缘化,更没有主动尝试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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