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掌柜来了,再说。”林婉清依旧是这句话,毫无波澜。
“是,夫人。”严掌柜应完后,便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抿着茶,心中却如波澜壮阔的海面一般,不停地猜测着林婉清这么早将他们三人召集到一起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宣布?
不得不说,久经商场的人都犹如狡黠的狐狸,就算猜测得不是完全准确,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林婉清当然知道张掌柜和金掌柜心里会有各种猜测,但同样的话她不想讲两遍,故而她才会让两位掌柜和她坐着一起等。
从东市到南市大约有四里之遥,伙计一路狂奔而至,即使与金掌柜一同乘坐马车返回,也需耗时近半个时辰左右。
林婉清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盏放置一旁,目光转向张掌柜,轻声询问道:“如今这刺绣买卖是否有所好转?”
听闻林婉清突如其来的询问店铺营生状况,张掌柜稍稍愣神片刻后,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仍旧一如往昔罢了。”
实则又岂会有任何转机呢?近三年来,如果没有林家资金的持续支持,这家铺子恐怕早已难以维持至今。
她曾屡次向老夫人进言,认为那些价格高昂的屏风并不适宜于东市销售,但老夫人却固执己见,坚称低价出售商品将会有损安远侯府的身份地位。
面对这种情况,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掌柜而已,受人雇佣办事,该说的话已然言尽,至于东家是否采纳,她实在无可奈何。
虽说夫人比老夫人好说话,可夫人也只是管着账册,根本说不上话,夫人今天来突然跟她问这些,也不知是夫人自己的意思?还是老夫人授意的?
听到张掌柜的回应后,林婉清表现得异常淡定,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心里明白得很,这种位于普通富人区却标出权贵级别价格的铺子,生意怎么可能会好呢?
林婉清淡定地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接着问道:“那么,店里的那些绣娘们现在心情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对铺子里的几位绣娘一直非常关心,因为她们的手艺和态度直接关系到绣品的质量和店铺的声誉。
“回夫人,绣娘们刚开始时,确实有些担心和不安。不过,在属下的安抚下,大家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目前工作还算顺利。只是,有一位绣娘家中出了些事情,这几天可能无法来铺子。”张掌柜如实回答道。
林婉儿微微皱眉,“家中出事?可严重?需要帮忙吗?”
张掌柜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只听她说要回家处理。”
林婉儿沉思片刻,“这样吧,你派人去她家探望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另外,再找位合适的绣娘临时顶替她的位置,以免影响店铺的正常运营。”
“是,夫人。”张掌柜恭敬地应下了。
了解完绣铺的基本情况,林婉清又看向严掌柜问道:“铺子里的茶叶还有多少存货?”
严掌柜赶忙回答道:“回夫人的话,铺子里的茶叶存货还剩下十余斤。”
林婉清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色,迟疑片刻后,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遍:“你真的确定吗?”
严掌柜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属下已经清点得很清楚了,确实打算今天就去找茶商进货。”
“等等,先不要着急进货。”听到严掌柜的决定,林婉清连忙摆了摆手。
“这是为什么?”严掌柜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直直地看向林婉清,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见林婉清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心里已经有其他计划了,等会儿金掌柜过来了,我会把具体情况一起告诉你们。”说完,她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了解完两个铺子的基本情况后,会议室里一片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刚才林婉清那番犀利而深入的询问,让张掌柜和严掌柜心中暗自思忖:夫人今日特意将他们召集在此,必定有着非同小可的大事要宣告。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林婉清身上,她静静地坐在首位,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种镇定自若的神情。
张掌柜和严掌柜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紧张与期待。
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氛围,张掌柜和严掌柜都屏息以待,等待着林婉清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无尽般漫长的等待后,金掌柜那略显肥胖的身影才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他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神色慌张,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一进门,他便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屋内几人,当看到坐在首位的林婉清——他那端庄娴静的东家夫人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金掌柜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近前,对着林婉清深深一躬,满脸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住啊,夫人!让您这般久久等候,属下实在罪该万死!”说罢,他又转身向一旁的张掌柜与严掌柜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林婉清淡定从容地微微一笑,朱唇轻启,悦耳动听又不失坚定果敢的声音响起:“金掌柜,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