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说完韩忠彦与陈睦对饮一盏。 “真羡慕他这个年纪。” “想起了我当年中进士时。” …… “启禀内制,建安郡公今日府上贺客盈门,车马堵了半条街道。” 下人向一辆马车里的章惇禀告。 “晓得了。”章惇挑开车帘看着堵着水泄不通的街道,又回头看了看车里的长子章择,次子章持。 二子也参加科举,结果都没有考上。不过他们都不是荫子,而是正常途径礼部试,要想出头的难度更大。 章择,章持此刻一脸懊恼,羞愧。 章惇道:“方才礼部放了榜文,我看了章亘所写文章,果真是承天之笔,文载日月山河。” “堂弟此番得中,固是我章家之喜,但我们二人也不会令爹爹丢人!” 章惇道:“不错,换我是你们定是羞死过去,但我知道你们二人都尽力,来日再战吧!” 两子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爹爹同为章家子弟,为何章亘能得,我们便不能得!” “此番回去定更加刻苦用功!” 两子先后如此言道。 章惇点点头道:“我章惇的儿子倒是能知耻而后勇的!” 章惇心道,这等家族后辈间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唯怕他人先着一鞭的心气,还更胜过家族里出了进士,出了宰相。 什么是读书种子,要么好几代都出不了一个,一出便是勃勃而起! 所以吕惠卿中进士后,兄弟先后八进士。 而我章家……章惇想到这里露出笑意。 …… “亘儿拜见大伯,伯母。” “好!好!”章实乐得是眼泪直流,已是白发苍苍的于氏见此一幕,亦是由衷地高兴。 章实爱章亘实与章直无二。平日章亘闯了祸事,被十七娘责打都是躲到章实求庇护。但十七娘是天上下刀子都不眨眼的性子,在管教章亘上,任何人说情都没用,别说章实便是章越也不敢在此事上插嘴半句。 所以章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章亘被十七娘拖去执行家法。 每当见章亘被责打,章实几乎自己都难过地要流眼泪,亲自给章亘伤处涂抹药水。 而今章亘得中锁厅试第一,章实心底欢喜难以自禁。 他握着章亘的手言道。 “我是个没出息,一辈子没有办成一件事,比起你爹爹,你二伯差远了。你如今中了进士,又有你爹爹照拂着,以后前程似锦,大道理我也不敢与你讲!” “但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那就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章家以后的兴旺就靠你们了。” 章亘流着泪道:“大伯拉扯大二伯,爹爹,又照顾好正哥儿,没有你家里焉有今日,你方是家里顶梁柱,撑起了这个家!” “不敢这么说。” 于氏道:“婶婶没有什么话与你说,但记得一件事那便是‘家和万事兴’。” “与妻和顺了,便是男子最了不起的事。你爹爹就娶了佳妇方有今日!” 于氏话没说完但听一声。 “哥哥!” 原来章丞扑到了章亘怀里哭道:“你离家出走,可害苦了我,爹娘都将气撒在我身上。” 旋即章丞又得意地道:“但我一直记得你的话,一句你的不是都没有讲!” “好样的,你也能替我分担了,”章亘道,“以后我做了官,便不能常在家中,你要代我孝敬爹娘了。” 说到这里章亘眼神一黯,旋又恢复了自信的样子。 他又见到了吕氏和侄女。 “爹爹!” 最后章亘看到了身着一袭青衫的章越,房间之内顷刻之间鸦雀无声。 贺客们都拉住了奔跑的子侄。 章越一至全场肃然,此刻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半晌凝噎无语。 章越坐到椅上道:“你既一心要做了官,那便与在家不同了。” “既要七分想着天下,也要三分想着自己。” 说完这句话章越便起身回去了,却听章亘扑通一声,满脸是泪地重重地跪在章越磕了三头。 “孩儿谢爹爹成全!” 章越摆了摆手,满脸都是自豪举步回到房里:“记得谢祖宗庇佑!” …… 十日之后,天子于集英殿策贡士。 这是元丰改元第一次科举,官家御驾至集英殿。 “陛下,这便是建安郡公之子章亘!” 官家看着这位曾有意点做女婿的男子,点点头道:“章家真是人人如龙!” 幸好章越和章惇二人不和,否则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