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么?”
苏轼惊喜地问道:“度之善刻章否?”
章越笑道:“略知一二。”
说罢章越将自己随身带着一枚闲章递给苏轼,哪知苏轼看了爱不释手,忍不住问道:“三郎,竟习此刻章之法,不知可否教苏某。”
章越忍俊不禁道:“好啊。”
苏轼闻言朗声大笑,苏辙则为兄长擦了一把汗,初次见面就如此,幸亏章度之没拒绝。
不久一名下人来此向欧阳发道:“老爷在府中设宴款待苏家客人,老爷还听闻章三郎君也来了请一并赴宴。”
章越在旁听了心道,好么,三苏一起见了。
章越随着众人一并来至正堂。
但见欧阳修与一名知天命的老者正闲聊。
这位老者大概率就是苏老泉了。
苏轼苏辙在嘉佑二年考中了进士,不过还未授官,至于二人的父亲苏洵至今也没考中进士。
当然苏洵的文章写得极好,当年大宋第一学霸张平方读了苏洵文章,曾感叹道‘左丘明国语,司马迁善叙事,贾谊之明王道,君兼之矣’。
之后张方平将三苏写信推荐了给韩琦,欧阳修。
两个儿子中了进士,苏洵喜极而泣赋诗一首‘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难,小儿如拾芥。’
这首诗蛮‘凡尔赛’的。
嘉佑三年,宋仁宗觉得不可让这样贤才遗落,于是让苏洵到舍人院考试,苏洵却推辞不去。
苏洵书信与友人解释,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去考试,让人来权衡文章好坏,甚是难为情。我这个人写文章就是不合于考试的尺度,朝廷若觉得我文章好就用,不好就不用。
到了嘉佑四年时,朝廷再度召他进京考试。
正好苏洵两个儿子也服完母丧,父子三人就自蜀一并入京。
苏洵来京后见了韩琦与欧阳修两位父子三人仕途上的贵人。
他今日来见欧阳修不是为自己求官,而希望欧阳修能提携自己两个儿子。
兄弟二人都是年少及第,长子苏轼才气纵横,连欧阳修都对他人夸赞,三十年后没人知道老夫的文章,只知道苏轼的了。
次子苏辙才气虽稍逊之,但稳重慎言。
自己两个儿子都是可造就之才,自己一个老父年近五十,处处碰壁,一事无成。他们若跟随自己脚步,怕将来在官场成就也是有限。
故而苏洵找到欧阳修想让他照拂两个儿子,至于自己为官不为官无关紧要。
然苏洵没料到,这时欧阳修与韩琦之间因榷茶之事在朝堂上有些意见不一。
三苏父子都是闻名天下的贤士,韩琦,欧阳修都欲借重他们的名望。苏洵为两个儿子话说得口都干了,欧阳修也没个承诺,心底不由着急。
欧阳修见章越等人来了笑着道:“明允,小儿辈都到了,我们先入席吧!”
当下欧阳发又引章越见了苏洵。
苏洵正忧心忡忡,虽然没想到为何章越可以入席,但他没有仔细想下去。
至于章越则松一口气,万一人家问一句,你怎知老夫自号老泉?那当如何?
众人至后堂入席,欧阳修喜宴宾客,故而府上厨子时刻备菜。
这一席饭菜十分丰富。
即便有小儿辈在旁,苏洵仍道:“学士,当初我取二子之名时,见车轮,车辐,车盖皆有职责于车,唯独轼(扶手)若无所为者,然无轼亦不为车也。我为犬子取名为轼,正是惧他不为外饰也。”
“至于辙也,天下之车无不由车辙而行,但论车行之功,辙从不与其中。将来纵是车毁马亡,也不责难至车辙上。如此车辙于祸福之间,虽无功但亦不为过也。”
章越听了苏洵的言论也是心底感叹。
所为父之爱子为其计深远就是如此吧。轼为车(国家)的外饰就好,但不必承担其责。
辙为车之轮印,参与了工作但将来事情办不好,也不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章越突想起苏轼那首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不得不说,父子三人……
此刻欧阳修言道:“数月前,朝廷下旨开制科,陈钱二人入制科四等。天子有云,制科入四等与进士二三人同。”
“我看明允不如让他们去试一试如何?”
苏洵闻言目光一凝,他此番本想让欧阳修给二子安排仕途的,没料到欧阳修却鼓励苏轼,苏辙两兄弟去考制科。
制科之难,他是知道的。没料到欧阳修给他们兄弟指了这样一条路。
制科第一关两名大臣推荐。
第二关要写五十篇文章让两制大臣点评,这才得到考试的资格。
至于最难的则是制科考试,出题范围为十一经及注疏,十七史,武经七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