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温泽受到的反噬越发的严重,一日能吐好几次血,还得瞒着屋子里的人吐。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管家默默的开始操办起后事来。
先是去采买了上好的水晶棺,又准备了蜡烛之类的香火,还造了一个极其有氛围感的灵堂。
而这灵堂也有考究,就放在常年都背光的房间里,里面还放了上好的防腐材料,可以供活下来的那个人睹棺思人。
总会有人死的。
管家在心中默默的想。
管家的举动可以说是明目张胆,没有丝毫要偷偷办的意思,如果不是古堡不受欢迎,他估计都得直接风光大办。
请一堆人来唱一唱,再摆几桌酒席,收点人情。
可惜啊可惜。
没过多久,楼上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晏黎自然以为那口棺材是给她准备的,毕竟她现在确实是离死不远了。
而温泽,难得的没有解释,甚至还抱着晏黎去过那间房,将她放进那口水晶棺里:
“阿晏好好看看,若你真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入土的,可喜欢?”
“不满意的话,尽管提。”
晏黎笑了。
她都死了,谁家死人还管活人怎么办啊,他要是乐意,给她骨灰扬着玩儿都行。
水晶棺里铺着上好的皮毛,雪白的,极其的软,躺上去的那刻,她倒是真有点不想起来了。
晏黎叹了口气,不料一语成谶 。
七月既望,午夜子时。
古堡外一轮圆月高悬,而古堡内却死气沉沉。
温泽的血毫无预兆的突然失效。
他坐在床头,怀里拥着昏迷不醒的晏黎,一次又一次的俯下头,将自己的血渡给她。
惨白的唇有了些许艳色,却像是给一个瓷娃娃添妆般,违和至极。
温泽搭在晏黎的脉搏处手微微的发颤。
爱,果然不适合拿来博弈。
他注定要做输家。
可老天还是眷顾了温泽一次。
虚浮的脉象在温泽的固执下渐渐好转了一点。
真的是只有一点点。
温泽还是松了口气,将她又抱得更紧了。
昏睡三天后,晏黎有了些许精神,睁开眼便看到了红着眼的温泽。
她几乎下意识的一惊,可很快又定了神:还真是睡糊涂了,他本来就是红眸,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那道诅咒却在此时发疯般的提醒着她:
‘杀了温泽,离开古堡,活下去。’
‘晏黎,难道你真的想死吗?你还记得你的使命是什么吗?’
‘清醒点!杀了他……’
就在晏黎无从应对的时候,耳边,乍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清醒了吗?”看到她许久没应答,温泽又轻声的问道:“阿晏,你愿意死在我手里吗?”
极其无厘头的一句话,却带着明显的杀意。
晏黎这下算是真正清醒了。
此时的她并没有多少力气,抬眸眨巴了几下眼后,沉默着,并没有应他的话。
说实话,她绝对没有心疼眼前这个即将要杀自己人的意思。
只是从客观上来说,他现在看上去,精神状态比她这个将死之人还要差。
干得起死皮的嘴唇,眼白处几乎遍布红丝的眼睛,左手的手腕上还有几道半愈合的伤疤。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
见晏黎没有错愕,温泽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还以为公主的身子会有什么特别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轻啧一声,似乎想表达自己的嫌弃,可隐约有些发颤的声音暴露了他。
“就这样吧,这几日我也腻了,挺没意思的。”温泽说着,便要准备拿起柜台上的那把匕首。
晏黎:“好。”
“如你所愿。”
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调动晏黎哪怕是一丝报仇的情绪,可事实上并没有。
床上的晏黎只是轻闭着眼,就那般静静的接受着他要杀她的事实。
有病。
温泽受不了,起身,压向晏黎,刀尖悬在她的额间。
“睁眼!”
很多时候,他是能感觉到的,晏黎爱他没到为他而死的地步,她不该如此从容的,“晏黎,你在逃避什么?”
“明明杀了我,一切才会结束不是吗?”
晏黎极其的听话,当真再次将眼睛睁开。
此时的温泽正跪在自己身体的两侧,他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撑在床头的墙壁上。
“温泽,杀了我,诅咒带给你的反噬便会结束,这世上再无人能抢走你的性命,难道不好吗?”
晏黎轻启薄唇,平静的说着。
“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温泽突然轻笑起来,手也开始发颤:“只要我不死,便会有人前仆后继的赶来杀我。”
“永远都不会有停止的那天!”
晏黎:“可那些人不会是你的对手,不是吗?”
她说着,伸手握住温泽拿匕首的手腕,牵引着落到自己的脖颈处:“你不是说你不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