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灵城北的郊外是一片水丰草茂的绿洲,青草如茵,微风吹拂着草面发出沙沙的细声。高大健硕的骏马成群在草地上疾跑或嬉闹,另一边几只白羊正专心地在角落里觅食。
显王离胥站在高地眺望着眼前广袤的绿洲却有些心事重重。一道圣旨让他这个素来有着高山景行,君子如珩美名的贤王沦为了养马王爷,此事也成为阆国笑柄,至于笑的是不是他就不得知了。
“王爷,风大了,还是进屋吧。”微风突然转疾,默默守候在旁的管家华澜将一件披风披在显王的身上,关切道。
“养了一个多月的马,没那么娇惯了。”显王离胥不以为然地冲管家笑了笑,整日在马场里风吹日晒,原本矜贵如玉,娇生惯养的王爷此时脸上胡渣斑斑,略显粗糙,光华流转的眼眸也变得黯淡无神甚至还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沧桑。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王爷,养马只是暂时的,万不能因此失了志向迷了初心呐!”
一声长长的叹息中夹杂着安慰与担忧,主仆二人听到这声音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丰灵城的县令钱越一袭深色布袍,快步走上前来,向着显王离胥行礼。
“钱大人说笑了,离胥一向闲散,哪里有什么志向?”显王离胥也冲着钱越微微点头,笑了笑,这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显王从风光无限,人人巴结的皇族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养马王爷,自然是遭受了不少的轻视与怠慢。他曾经的一颗赤子之心被皇兄那道冰冷的圣旨深深刺痛,践踏。世态炎凉下,只有县令钱越对他恭敬如初,照顾有加,令他很是感动,对钱县令也由起初的提防逐渐转为信任。
“王爷在此消沉度日,心灰意冷,可知太子殿下为您求情再次关了禁闭,卢丞相也为您激怒了圣上,险些被罢官?”钱越眉头微皱,低头深叹一口气后随即抬眼向脚下辽阔的绿洲望去,继续开口问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离胥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实在不该为了我去触犯逆鳞。”离胥眉头紧蹙,眼中现出绝望与痛苦,还有一丝闪过的恨意,是对皇兄昏庸无道,狂妄自大,亲小人妒贤臣的怨恨。
“唉,鸾凤伏窜兮,鸱鸮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圣上宠信妖妃,听信谗言,使得朝堂之上小人当道,令贤才能臣寒心呐!”钱越倒也没有继续再劝,因为他捕捉到了显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正是他想要的,遂借着先贤之辞试探地道出显王心中之言。
原本对于这志向远大且坚定的有德贤王,钱越以为需要大费他一番心机,没想到那位远在玄安城的昏庸皇帝竟意外助了自己一把,亲手将这本对他忠心耿耿的弟弟推向自己,使钱越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鸾凤伏窜,鸱鸮翱翔,钱越的叹吟令离胥深有感触,他想到了江山如画般的阆国要被荒淫无德的皇兄葬送,想到父皇在临终前对自己的谆谆嘱托竟忍不住地潸然落泪。
“王爷....”见到显王落下泪,华澜担忧起来,但刚开口就被离胥摆手打断:
“无事,风沙有些大。”说完,忙抬袖拭去眼角两边的泪水。
“虽是春风但难免也夹着邪,王爷还是莫要在这风口处待太久了。”钱越露出一副忧容劝道,心底却欣喜若狂,人的心在出现裂缝之时是最容易撬动的。
“多谢钱大夫人关心。”离胥侧头朝钱越微微点头,笑道。
话说落英公主自听闻皇兄离胥被大皇兄派去养马后也怒气冲冲地跑到议事殿内哭闹了两回,宁惜虽恼火但到底是自己宠着长大的亲妹妹并未严罚,只稍加训了两句后便命人将落英送回了公主殿。可憋着一肚子气的落英哪肯消停,见大皇兄不理会自己便又跑到后宫雪苑将那雪妃辱骂了一顿,宁惜得知后勃然大怒,这才狠狠将落英呵斥一番也禁了她的足。
公主殿,太后在世时的宫殿,坤宁宫,也是落英自小住的地方,太后仙逝时落英尚小,先皇疼爱小女便将坤宁宫改为了公主殿。
这日,春光明媚,艳花争斗,落英正趴在凉亭的栏杆边无聊地喂着池子里的鱼,她仍被禁着足,哪都去不了,自然也就没兴趣去厨房新做糕点。
“呦,好一幅美人戏鱼图呢!”
凉亭对面的假山下,一位如芙蓉般端丽冠绝的艳贵妇人冲正发着呆的落英媚笑道。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胜雪,湛然若神的绝世少年,他默默地看着凉亭里的娇艳少女,眼中闪烁着炙热又宠溺的光芒。
“九疑!”远远听得声音,落英便知道来人是后宫的嘉贵妃,抬眸又见那抹白衣若雪她才高兴地大喊起来,转身跑出凉亭向那白衣少年奔来。
“哎呦慢点小祖宗,可别摔了!”见落英向自己跑来,那少年也疾步去迎,落在后头的嘉贵妃急忙担忧地朝落英叮嘱道。
看着眼前这对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她的心中甚是羡慕,想着自己的大半青春都耗在这后宫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上顿觉得可惜。
“你何时回来的?”落英激动得扑进少年的怀中,笑靥如花。
“刚回京,听姑母说你被圣上禁足了?”白衣少年风雅如诗,看着怀中的少女露出宠溺的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