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砚很惊讶,很难想象,如此偏僻之地,竟然有如此女子。小小的个子,装着的是鸿鹄之志,他竟然因着她的一席话想帮她。
他从不知,百姓家的女子竟是如此艰难。
唐昭乐道:“帮帮我如何,有了田地,我不用受制于任何人,潜心医术,也可给你好好医治。”
赵瑾砚无情拆穿,“就凭你那半生不熟的医术吗?”他不是不知道昨日她的小心思,定是扎了她不确定的穴位,拿他练手。他没出个好歹都是运气。
唐昭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道:“应下吧,我的宏愿大道有你一份功劳。”
赵瑾砚严肃惯的人,景然被眼前姑娘说笑了,宏愿大道,她倒是敢说,微弯了唇,道:“叫我想想。”
唐昭乐觉得有戏,比刚才直接拒绝的态度好多了,道:“那你想想,我出去一下。”
赵瑾砚点头,看着女子走出屋子,随即躺下,思考,天下的女子真如此艰难吗?至少,他认识的女子不是如此,好吃好喝养着,到死,也是体面的贵妇人,要说有的也是闲着,没事就拈酸吃醋,八卦是非。到底是他尺泽之鲤,短见了。
唐昭乐没有去煎药,而是去了书房,去写假成亲协议,她得尽快说服这个男子。
故而,一刻钟后,唐昭乐便又进了屋子,对着睁着眼发呆的赵瑾砚道:“你看看,可还有要补充的。”
一张纸正对赵瑾砚的上方,一臂的距离,刚好看清那一手字。蝇头小楷,字写的极好,清清楚楚写明,名义上的夫妻,有名无实。
总的来说他就是假夫婿,对外夫妻,对内各自不相干,她还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生老病死。呵,他成什么了,得了个送终的人不成。罢了,他还真缺个送终的,只不过,他堂堂靖亲王世子,怎么会做如此荒唐之事,对了,他已不是世子,淡声道:“我还未同意。”
唐昭乐道:“公子,求求你了,同意了吧,我爹……”说着声音一哽,“等不了了。”
赵瑾砚皱眉,看着女子一脸悲伤之色,有些烦躁的坐起身,这事就这么急吗,道:“去拿笔来。”
唐昭乐忙道:“好。”
转身出去,再进来,就是喘几口气的功夫。
刚才磨过墨,这会儿蘸墨就能写。
赵瑾砚起身提笔,伏在四方凳上,加上:去留不得阻拦。
便是这句去留不得阻拦叫他今后后悔不已。
之后又誊抄一份,一人一份,相互签字。
女子留名:唐昭乐
男子留名:赵瑾砚
唐昭乐又去书房拿了朱砂,各自按了指印。
唐昭乐心定,拿了赵瑾砚誊抄的字,这字真好看。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赵瑾砚道:“自然,如此丑事,我也不会叫别人知晓。”
“赵公子,多谢。”
“你别后悔,清誉只有一次。”
唐昭乐坚定道:“我不后悔。”
说完收拾笔墨,道:“你先躺着,别着凉,我一会儿来给你扎针。”
赵瑾砚:“……”
他是不是条件想少了。
没多久唐昭乐拿了银针来,道:“赵公子,昨晚没听你怎么咳,可见我那办法于你是有效的,今日我再给你扎一遍。”
赵瑾砚觉得,这个女子许没有男女大防的意思,逾矩的事半点不在乎。他是真不习惯一个女子对他扎针,道:“这次若是再扎错,协议无效。”
“啊?哦。”
就这点小心思,还敢使在他身上,罢了,他如今也是废人,也就这点用处了。
褪去里衣,翻身趴在床上。
今日光线好,唐昭乐看着男子的后背,有点不敢相信,怎有男子的肌肤比女子还白。若不是昨日看过他的胸肌,今日都要怀疑他是女子了。
小心仔细,于昨晚的穴位又扎一遍,好在,今日没出半点错。
待她收针,男子一动不动,想是跟他父亲一样,睡着了。
她小心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门。
之后便是给唐宋时煎药,她这一天充实的紧,一刻不停歇。
待药煎好,见着唐宋时醒了,把药送到唐宋时手边,道:“爹,刚才你睡着,有外村的媒人来瞧了瞧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我瞧你睡着就没叫你。”她已想好了说辞。
唐宋时问:“说了什么?”
“什么村我没听清,好像有个读书人,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没有功名,家中一穷二白,做上门的刚好。”
“这种事怎好不叫醒我,也好叫爹多问问话。”
“那人许是挑样貌,媒人见着我,未多说就去回话了。”
“以貌取人,那品性就一般。”
“啊?”
她说错话了?
“爹,说媒的想是比我还急,想是很快就会上门来。”
唐宋时点头,喝下女儿煎好的药。
躺久了,唐宋时也难受,起身,得稍稍走走。
唐昭乐扶着唐宋时起身,穿衣,心里有些忐忑,别叫爹发现家中有外人才好。
扶着唐宋时去灶间,这么冷的天,也没处走,唐宋时便就帮着女儿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