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红嫁衣点点头,期许望着丁黟。
丁黟伸出手,摊开手心,示意红嫁衣。
红嫁衣不明所以,看了看丁黟白净仿佛带着魔力的手,再看看自己烧焦黑漆漆的手,小心翼翼放入丁黟手心。
大道规则运转,丁黟整个人都在发光,用尽全身力气,将时间往后推了百年,将红嫁衣塞进去。
红嫁衣走了,黑色皮鞋?
丁黟上手捶了一顿,亲自给他找了一块茅坑里的大石头压住。
这个人,死了就死了,不配再活着。
丁黟庆幸自己这种状态,可以揍鬼。
黑色皮鞋作为鬼,还是一只不能发声的鬼,看丁黟的目光,先是愤恨,接着是惊恐,最后变成求饶。
丁黟不接受求饶,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教训他。
金光闪过,丁黟再一次回到宿舍楼楼顶。
寒风依旧刺骨。
不远处,刚好是早读时间,郎朗读书声,驱散不少阴气。
在下一瞬,犹如附骨之疽 一般,聚拢在校园上方,和地底,唯有校园,在白天幸免于难。
学生入寝后,它们会再一次出现。
丁黟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她来这里的意义。
她在这里,没有实体,就是她本身虚~薄透明的魂体。
记得幺幺说过,以这种状态进入其他世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在这里,她本身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丁黟白天需要养精蓄锐,才能支撑她夜晚的出行。
白天有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压制,晚上他们入睡之后,这个分成无数层,每一层,都有自己的故事。
校园,在最上面一层。
而在校园的上方,是无数瑟瑟发抖的魂魄,抱团取暖。
又是一个新的夜晚,安静的校园涌出浓雾,丁黟在浓雾中前行。
前面传来厮杀声,如两军对垒,捉对厮杀。
主将退下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一开始,尚且有来有往。
很快,其中一方的主将运气不好,被敌人一箭射杀倒地,大纛轰然倒下,士兵倒戈而走,队伍已乱,回天乏力。
丁黟坐在胜者一方的旗帜上,观摩一场古代冷兵器之间的战争。
战争过后,尸横遍野,鲜血染红地面,汇聚成小溪流淌。
简单掩埋之后,队伍继续前行。
前方传来战争的胜利,只是无人带他们回家。
从尸体变成白骨,再后来啊,白骨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和土地融为一体,而回家的心愿,变成执念,盘旋在上方,不愿散去。
没人带他们回家。
他们想回家。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有人在远方等待。
有人执拗,萦绕在战场上,日复一日。
丁黟双脚踏在地面,骤然间,地面抖了三抖,翻出无数残缺的白骨。
一具、两具……
成千上万具。
双手结着复杂的手势,丁黟整个人都在发光,她不知道自己所为何来,但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
他们没有忘,只是历史变迁,沧海桑田,早已找不到家。
槐火纷乱,寒烟微凉,你在彼方,莫失莫忘。
有人在等候,有人在思念,有人还记得,便不叫逝去。
有人问点灯的等候者,他回来了吗?
他回来了吗?
是否已经遗忘,当初的誓言?
没有遗忘,只是再也回不了家。
丁黟盘腿坐下来的时候,望着皑皑白骨,心底也在犯愁。
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么多人,她做不到。
真要将这些人消除执念,送走,与重建真正的地狱之门有什么区别?
她要真有这能力,能够掌控大道之中的轮回之道,就不会还在万千世界中徘徊。
“啊……”眉心发热,脑袋一阵剧烈疼痛,仿佛什么东西,强势挤进去。
丁黟捂着头,在地上打滚。
等到她再次变得平静之后,眼中精光闪过。
“幺幺,是你吗?”
无回应。
晦涩难懂的轮回规则要点,在丁黟脑中循环出现。
短时间之内,想要初步掌握,都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大道规则碎片持续运转,丁黟欲用规则碎片,打开轮回之道的门禁。
叩响轮回之道的大门,妄图掌握轮回之道。
丢失的记忆,丁黟始终想不起来,偶尔出现的杂乱片段,她无从考证。
但是,丁黟心中蠢蠢欲动,大道对她极其重要。
只要她能掌握完整的大道,便能想起那些至关重要的记忆。
她是谁?
她来自哪儿?
即将去往何方?
幺幺是谁?
目的是什么?
丁黟一直在掩饰,即使是在让她无比心安的幺幺面前,她也不敢表露太多。
那些初始不好的记忆,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总在她的脑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