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被担架抬了进来。
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当少年被放在地上时,在场之人齐齐倒抽一口气。
戚太傅甚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担架上的少年:“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担架上的少年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瘦骨嶙峋,一身灰扑扑的衣衫上道道血迹还在,明显是长期鞭打所致。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手腕被锁链锁着,整个人看起来当真是惨不忍睹。
楚尚书脸上早已惨白无色,见到这个少年,他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艰难地从担架下挪了下来,孱弱无力地跪在殿上:“奴……参见皇上。”
“奴?”武烈帝缓缓坐直身体,目光落在少年脸上,“你多大?”
“十四……可能是十五,奴记得不甚清楚。”
武烈帝不想再问他,转头看向抬着他进来的两个侍卫:“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这个少年是在楚家大少爷的密室里关着的,卑职发现时,他被锁在密室一张木板床床头,卑职把他带出来之后,长公主询问了几句,他说他叫明珠,名字是大公子起的,没有姓,但是……但是楚家有个姨娘哭着跪求长公主,说这个少年是楚尚书的庶子……”
大殿上安静得恍如一片死寂。
几位皇子和大臣皆看着那少年,一时心惊肉跳。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少年遭遇了什么。
而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心耿耿的楚尚书,不但生了儿子不养,还纵容长子虐待庶子,把庶子当成奴囚禁虐打?
楚尚书抖若筛糠,一个字说不出来。
荣春低声开开口:“皇上,太医来了。”
两名太医进殿,跟皇帝请安。
武烈帝抬了抬手,示意免礼:“朕今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文太医,去熬一碗参汤给朕提神。”
文太医闻言,恭敬道:“请皇上容老臣给皇上请个脉。”
武烈帝嗯了一声。
文太医近前跪下,给皇上把脉,须臾告退去熬汤。
“姜太医。”武烈帝抬手朝少年指了指,“你给他检查一下,朕要知道楚家家风到底能败坏到什么程度。”
“是。”
姜太医上前,给少年把脉。
大殿上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这位小公子身体亏得厉害,长期饮食和睡眠不足,导致胃疾严重,底子虚弱,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有点应激反应,除此之外,内伤和外伤都较为严重……”
说着,他语气微顿,看向明珠:“我需要脱了你的衣服,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不知你可愿意?”
明珠茫然看他一眼。
愿意?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有资格不愿意吗?
他抬起被锁链束缚的双手,主动把自己的衣服解开。
从肩膀往下褪去,露出常年不见太阳而苍白无色的肌肤,和肌肤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
除了鞭痕之外,还有烫伤和其他各种伤。
少年过于温顺的态度让姜太医不忍多问,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对方遭遇的这些其实在权贵之家并不罕见,只是从来没人敢搬到台面上。
当然,如他这般过分的也比较少见。
权贵官员或者世家公子有些癖好很正常,身边暖床的侍女或书童都有,晚上去青楼找个雏,或者私底下玩一些情趣。
把人往死里虐待的也不是没有。
但如果这个少年真是楚家庶子,那么楚尚书和他的儿子,甚至是默认这一切发生的楚夫人,未免太有些丧心病狂。
姜太医把少年衣服整理好,转头看向武烈帝:“皇上,他的伤过于严重,身体也亏损厉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调理好。”
武烈帝眉眼泛起冰霜:“楚家长子何在?”
“已经被押至奉天门。”侍卫回道,“一起被押来的,还有楚夫人。”
武烈帝厌恶:“把人带过来,就在殿外,杖杀。”
“是。”
楚尚书瘫软在地,恐惧而绝望:“皇……皇上……”
“楚家罪名太多,朕没精力一一列举,列出来朕都觉得恶心。”武烈帝声音冷肃,“荣春,拟旨,楚家满门斩首示众,不用等到秋后了,即刻推出去,全部枭首,一个不留!”
荣春点头:“是。”
楚尚书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至于这个少年……”武烈帝目光微转,看向瘦骨嶙峋的明珠,“既然东凰把他救了,就带他去太医院,治好他的伤,养好他的身体,再交给东凰决定吧。”
“是。”姜太医转头,“麻烦两位侍卫大人把他抬去太医院。”
两名侍卫很快把明珠抬了出去。
殿上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哪怕德妃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浑身发冷想求饶,却骇得一个字说不出来,只觉得……灭顶之灾不过如此。
晏鸣一动不动地跪着,垂着头,像是一尊失去生机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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