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懵懵懂懂。
但对上周言初的眼睛,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过了半天,轻轻应了一声。
周言初没继续这个话题。
等红灯时,他给宋昀讲了一个故事。
“我早年在路城子公司时,身边有个年纪很大的同事,在寰宇干了一辈子,他为人很善良,当时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仍很照顾我。”
“他很缺钱,一家老小都靠他一点微薄的工资度日,后来他退休时求公司能继续给他个活儿养家糊口。”
周言初停下来,看向宋昀:“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宋昀摇头。
周言初笑了笑:“他被调去旧城区工地当保安了。”
宋昀:“我以为你会帮他。”
周言初抬手摸了摸喉结:“你知道旧城区改造工地上,每天有多少建筑废料要处理?以千斤计。”
“废料处理是个油水很高的活儿,而有我的默许,这差事自然落到他头上。”
“旧城区改造进行了两年,项目停工后他就退休了,两年,保守估计他挣了有四五百万。”
周言初说着,伸手将宋昀拉进怀里:“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故事?”
宋昀摇头。
周言初笑了,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人。”
“钱本身于我而言并没有意义,我不在乎花了多少钱,只在乎自己有没有持续挣钱的能力,只要源源不断地有钱入账,我不觉得挥金如土有什么问题。”
他低头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换句话说,你不论怎么花钱,都花不穷我。”
宋昀没说话,她当然知道他这么做的意图。
他想告诉她花他的钱天经地义,而他这么耐心地在她面前剖析自己对金钱的理解,无非是想进一步让她放下顾虑。
宋昀将头靠在他肩上,主动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闭了眼放空自己。
从小到大,宋昀从许惠文那里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女孩子第一要学会靠自己,第二可以靠父母,如果这两者都指望不上,再去靠男人。
这是她曾经的行为准则,可今天周言初的话,让她开始有些动摇,是不是可以学着依赖他,在依赖自己和父母之前。
宋昀觉得心里的那堵墙仿佛出现了裂缝,裂缝之后透出了光,而那光之下,有一棵小芽破土而出。
她的心情很复杂,一边期盼着小芽茁壮成长,一边又担心和紧张,怕一切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慷慨,最终是要收回去的。
……
两人回到家,宋昀将新买的抱枕套拆下来,当宝贝似地拿去手洗了。
等她洗好扔进洗衣机烘干,回来发现周言初已经进了厨房,食材被他分门别类地铺开,正逐一处理。
在超市时他做了甩手掌柜,宋昀都怀疑他是不是只会做菜,并不擅长和食材打交道。
但眼前这一幕彻底打消了她的顾虑。
周言初多少是有一点爱干净整洁的强迫症在身上,食材摆放得无比整齐。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从容不迫地将食材一样样拿去水龙头下清洗分拣,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一幅画。
黑发有几缕随意地搭在额前,整个人有种不刻意的英俊。
宋昀从一边拿了围裙,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低头。”
周言初看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倒是无比配合,任由她将围裙套到他身上。
浅蓝色格子棉麻围裙,穿在一个一米八五,白衬衫西裤的大男人身上,奇异得衬得他眉眼格外的温柔。
宋昀忍不住笑了。
周言初瞥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他好脾气地什么都没说。
没说本身就是一种纵容。
但有些人吧,还就擅长得寸进尺,脚步噔噔跑去客厅拿来手机,大剌剌地在他眼前晃:“周言初,看我,笑一个。”
周言初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无奈。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宋昀满意欣赏着照片上男人英俊的眉眼,除了无奈,便是满满的快要溢出屏幕的纵容。
她咧嘴笑得开怀:“周言初,现在我有你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