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县衙里,正被人念叨的鲍奇羽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正好摸到鼻子上的肿包不由气闷,这该死的蚊子咬哪里不好,偏偏咬他的脸,咬脸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咬鼻尖,害他威严尽失。
”怎么?着凉了?我记得你娘常说只有笨蛋才会在夏天得风寒。“正在翻阅福田院账本的顾明扬笑着打趣。
”我当然记得啊,小舅舅你最爱在夏天得风寒嘛。“鲍奇羽才不肯吃亏,当即怼回去。
顾明扬看着账本上所列的一项项支出入收入,嘴角噙着愉快的浅笑,“你现在不用问我要银子了,讲话都硬气了许多。”
“那当然。”鲍奇羽很骄傲,”目前学宫收支已经能打平,等到冬天无田可种,就会有更多的孩子来读书,到时候肯定会有盈余。而惠民药局却是从开业那月就在赚钱,并且是一月比一月赚得多。至于福田院虽然目前没有进项,但等到秋天划拔的官田丰收,不但能自给自足,应该还有赢余可接收更多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
“就因为赚钱了才高兴吗?”顾明扬合上账本,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他对于目前的成绩也很是满意。
鲍奇羽清俊的眉眼俱是笑意,“赚到钱虽然很开心,但看到百姓老有所养,少有所学,得病可治,这才是我开心的真正原因。”
见他说的眉开眼笑,顾明扬却话锋一转,“还不想科考吗?”
鲍奇羽脸上的笑容敛去,嫌弃道:“我最讨厌做官了。”
“只有做官,做好官,才能让百姓老有所养,少有所学,得病可治。”
“我现在不当官不是也做到了。”
“不。”顾明扬摇头,“是我给了你实现的机会。”
鲍奇羽一时转不过弯来,“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想你舅舅我堂堂探花出身,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里做个小县令吧。”见他沉默不答,顾明扬再问他,“若我不做这县令,你要怎么办?”
“我 ……”
“若新来的县令跟之前那般与江老爷沆瀣一气,你又要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都问得犀利,鲍奇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由拧着眉道:“这县令也不是你说不当就不当,你至少要在任期里把江老爷绳之以法吧。”
“杀了一个江老爷,或许还有王老爷,李老爷,凭我一个人何时杀得完?”
“小舅舅,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这话说的虽有吹捧嫌疑,却也是鲍奇羽的心里话,他的小舅舅自小课业优秀,在哪里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
面对恭维,顾明扬并没有表现出欢喜,反而很郑重道:“中正,我更相信你,你若做官一定会是比我更好的官。”
“我读书可没你厉害。”这倒不是鲍奇羽谦虚,他的学问说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出色,顶多是中等偏上。他自己有想过,如果勉强去科考,运气好了大约三十四岁考出经验约莫能中个举人,至于进士,那是想都不敢想,所以不是他不想科考,而是有心却无力。
“读书是让人知善恶明事理,你读的那些书让你做个好官绰绰有余。”
“书读得不好,怎么能科考做官?”哪个读书人没个骑马游街的状元梦,但是读书也要讲天赋,他的天赋大约不在此道。
“那有没有想过吏人出职?”吏人是官府里的普通办事人员,主要干一些文书、差役之类的低等活计,虽领朝廷俸禄,却又不算正式官员,但朝廷为了鼓励吏人好好干活,会定期为吏人提供转官的机会。
“没想过。”他是觉得读书无望,又没心思从商,这才打着历练的名号跟着顾明扬来鸣沙县做师爷。
“我却帮你想过,当时让你来做我的师爷,便是想着带你历练几年,等我爬得够高,到时候就寻个机会给你补个官做,但你表现的比预料的还要好,我想你根本不需要我来举荐,凭你自己就能做出一番成就。”
鲍奇羽虽然总跟顾明扬顶嘴,但心底很是佩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舅舅。他的这个舅舅,虽会捉弄他,但在大事上从来不诓骗他。
舅舅说他行,那他就一定行,不过吏人出职要看运气,而运气却是不能确定的东西,“万一我从小吏做成老吏,却还是做不了官呢?”
顾明扬微笑,“朝中有人好做官,大外甥你放心,为了你,舅舅我也会努力往上爬的。”
鲍奇羽被对方笑得毛骨悚然,他搓搓手臂怪叫道:“你笑得这么奸诈,不会是想做贪官吧?我告诉你,我要做官可一定会做个好官,我可说好了,万一你犯到我手里,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顾明扬被气到用账本扔他,“你先管好福田院的事再说以后。”
“哼,你等着,我可是不鸣则已,一鸣吓死你。”他撂下狠话,抱着账本气哼哼的走了,然而脚步却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顾明扬则拿纸给自家姐姐写家书,他总算不负姐姐所托,帮着那个混小子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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