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倒霉蛋小伙计,他浅笑一声,才摆手道:“下个雨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这场雨正好缓解春旱,我就怕有别有用心的人拿我来大做文章,这就麻烦了。” “是这样的,朝廷内已经有人在说,昨天那场雨是因你解雨而下的,还说你身住盐州,盐州就有祥瑞之兆。”梁声皱着眉,抿唇道:“我就怕这些风言风语已经被天子听见了。” 谢雨眠道:“正因如此,我才叫你来想个对策,我们早做打算。” 梁声道:“你说就是了,我过几日随我父亲回长安,你要做什么都交给我。” 轰隆—— 又是一场惊雷乍起,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来说是世间最悦耳动听的声响,对于谢雨眠来说却犹如一声声迫在眉睫的催命符。 他沉默半晌,终于道:“这样,你派人在民间放出风去,就说盐州春雨确实是祥瑞之兆,乃是真龙现身。” “你疯了?”梁声吓得后退一步,“这可是天家大忌,到时候刘微云怀疑到你头上,谁都保不住你!” “听我说完。”谢雨眠沉声,“只不过这个真龙现身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前几日圣上微服私访,才将好运祥瑞带给盐州。” “可——”梁声转转眼珠,半张开嘴,又问:“你既然都说了是微服出访,那么民间又怎么会知道真龙天子曾经到过盐州城?” 谢雨眠微微侧过脸,屋内安静下来,能听见楼下辛勤劳作的赵乐娟搬动桌椅,打扫擦洗的声音。 “你就说因为一个女子无意间冲撞了圣驾,这才知晓微服私访一事。” ------------------------------------- 赵乐娟打扫完地面,又将整间客栈仔细观察一番,谢雨眠这地方除了破旧一些,其他还真是不错,地方又大又宽敞,如果是在现代,规划分区改成主题民宿完全没问题。 正想着,谢雨眠和梁声从二楼下来,梁声倒是个性格开朗的,还站在楼梯上就主动向赵乐娟打招呼,喊道:“小娘子这么辛苦啊,这全部客栈的活都要你来做?” 赵乐娟直起腰,装作嗔怒地白了一眼谢雨眠,笑道:“那你不如问问掌柜的,谁让他一毛不拔,不肯多雇些个伙计呢。” 谢雨眠浅浅一笑,俏皮道:“既然我花一份工钱就能找到你这么勤劳肯干,还身兼数职的伙计,何必再多花工钱呢。” 赵乐娟在心里默默啐了口:万恶的资本家! 梁声道:“对了,我还没介绍我自己呢,我姓梁名声,谢雨眠的发小和同窗,只要路过盐州城都会来此处看望他,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 赵乐娟正欲上前客套一番,忽地听见屋外一阵嘈杂,像是有好多个人正经过屋外,他们的叫喊声还颇有节奏,叮叮当当敲响手中的铁器,还有一个老者在呼喊着什么。 她侧耳去听,好半天才分辨清楚。 老者喊道:“恭迎龙王,风调雨顺!” 随他一同前来的人也随着叫喊,“恭迎龙王,风调雨顺!” 叫喊声越来越大,谢雨眠、梁声和赵乐娟同时快步走向门边,客栈门一拉开,那场面简直蔚为壮观,不管是穿金带银的,还是布衣人家,老老少少,搀扶着从盐州城浩浩荡荡出发,整齐得在“听雨小筑”门口排开架势,又是燃香烧纸,又是供起仙桃面点,声势浩大。 赵乐娟一推开门,就看见这样的场面,赶紧向后退去,生怕折寿。 谢雨眠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这是什么意思,我这小客栈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前排老者站起身,颤抖道:“昨夜那场及时雨实在是奇异,我们听算命先生说乃是龙王显灵,正正好好就在你这客栈上方,因此为求风调雨顺,大家自发前来祭拜供奉,感谢龙王眷顾苍生,赐我们一场春雨啊!” 听老者这么说完,底下的人已经快把供台布置完整,几个不知道从哪里雇来的舞龙班子都已经准备齐全,敲锣打鼓,金灿灿的长龙摇头摆尾从人群中升腾起来,锣鼓喧天,人群雀跃欢腾。 谢雨眠脸都快黑了,但事到如今,百姓们热情如此,他也不好阻拦,终于认命似的后退一步,妥协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进来吧,昨夜下雨之处正在我这天井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