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翻起鱼尾白,黑夜散发的寒意渐渐被黄彤彤的太阳驱散。 檀竹火急火燎地跨步进屋,行礼小声禀告:“主子,那位来了。” 顾斯阳慢悠悠地舀了勺鲜奶粥,抬眸示意他继续道来。 “不知是何缘由,弃了原先定好的行程,现在悄摸地拢一群人守在郊外,并派手下往驿站送了条子,要请主子相见,共赏洛城美景。” 顾斯阳抿茶净嘴后,仆从上前取过他手里的帕子。 “既然都来了,那便见一见吧。”他上辈子和这人相处甚久,早已摸清他的秉性,什么共赏美景,不过是说辞罢了。 檀竹闻言诺了一声:“主子,昨夜黄婆子已逝,六公子晚归,今早他行色匆匆屏退仆从出了府,可要小的派人去看护一二?” “不必,由他去吧。”顾斯阳淡淡讲道,这群人再怎么翻也还是这套老花样。 他命檀竹下去备匹马,他将外出两日。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六公子正在街边探头探脑。 哑巴专挑不知名的小巷往里拐,在瞅准最角落的医馆后立刻下手。 他头戴帷帽,一进铺子又不言不语,坐堂的郎中止不住地往他那瞥,直到哑巴自己掏出一张纸,上头赫然写着合宜花三个大字,郎中这才眯起眼仔细打量。 “公子瞧好了,我们这是满屋子的药材,要寻花市可得去西巷。”郎中边讲边捋着花白胡子,他见柜台旁突然多出了两块碎银,立马起身热切道,“我们这其实还有些晒干的合宜花花茎,公子若要,我这就去取。” 哑巴闻言点头,他接过药包后抬手换了张宣纸,用处两字随之冒出。 “此物天性生凉,用于下火最好不过。”郎中作势要为他把脉,被哑巴错身闪避。 散财童子掏出百两银票在空中挥了挥,他在听完郎中一箩筐奉承话后大方地将其扔到柜台。 哑巴本想就此离去,可刚要跨过门槛,他又收回了脚。 他犹豫片刻后捏着最后一张宣纸放于郎中眼前。 “春?” 哑巴见其不明,他想起先前在春香楼学到的东西,便对人比了个握抓的手势。 “哦……”郎中一拍脑门,瞬间秒懂,他挤眉弄眼道,“公子,照您的吩咐,我特寻来此物,它不仅有那功效,还能直接叫人软瘫无力,无法反抗……” 哑巴蹙眉后退,让他莫要再多言。 郎中悻悻点头,他捏着手里又收获的一个银元宝,立马再三和人保证自己决不会乱说话。 本着医者仁心的道理,他提醒哑巴这二者不可多用,尤其是合宜花花茎,量大了会伤身,且不能与其他良性吃食混到一块。 哑巴听后微微颔首,如来时一般,一言不发离开。 他去姜府收买了门房,托人去内院给自己捎个口信给小青,就说是她的远房表哥来了。 “表哥?”小青惊疑,生怕是她后娘那家子人发现自己的踪迹,要将她绑回乡下卖到那地主家中。 门房想了想添上一句:“我瞧着是个俊俏后生呢……” 难道是他,小青心中瞬间少几分忐忑,她去姜至那要了腰牌后欢快地跟在人后头从侧门出府。 “你怎么在这~”她见到白衣翩翩的小哑,心头登时砰砰跳。 “啊啊……”哑巴柔了眉眼,他左手拿着帷帽,右手将两份用油纸包裹着的点心递到小青手里。 “你下次别买这些零嘴了,费银子。”小青扭捏着身子娇声道。 哑巴翘起嘴角,拍拍姑娘家的脑袋让她带回去与阿至一块解个馋。 小青顿时痴迷捂头,脸颊粉红一片,在捕捉到眼前人的叹息后她立马回神,忙问他可是出了何事。 哑巴似乎难以启齿,面上竟是犹豫,在小青接连追问下,他才迫不得已一般艰难开口,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出。 他讲自己其实是顾知元亲子,他的娘亲惨遭奸人迫害,被污蔑与仆从私通,阿娘为了护住年幼的他只能连夜逃出顾府。 “怎么会这样……”小青瞪大双眼,对此难以置信。 哑巴比划说尽管如此,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与有情人厮守一生。 小青闻言强压喜意,明知此时该是与人一起叹息,可她却没能忍住心底的那丝甜蜜。 “啊(现如今你知晓了我的身世,可还愿意同我一起)……” “愿意,我愿意的。”小青连连点头。 哑巴抿唇,比划说顾府现在还没有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她是第一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