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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肠(1 / 2)

诉衷肠

绿玉儿今儿兴致似乎异常高,舞罢芙蓉,歌罢桃花,又破例与客人饮了两盏酒,方退回自己的绿玉斋。老鸨忙命她的丫头娇俏跟了去。(她是前儿收的孤苦人儿,绿玉儿见她才十四五岁,与自己流落时相仿,便与妈妈说,自己身边少个贴身的人,要了她来。老鸨反倒有些惭愧 :“早想着给您预备个人,却一时没找到机灵又拖底的,怕碍了姑娘的事儿。绿玉儿摇摇头:“这不关别的事,我只见她可怜,不忍叫她做那些事。”“姑娘的心意我明白,你自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我岂不懂得?只是这孩子倔着呢!前个寻死觅活的,还砸了我们好些东西呢!姑娘使唤她可得留意着点儿!”)娇俏跟至门外,却不等跨进去,只见绣门一合,竟从内里拴上了。她撅了撅嘴,也不回老鸨,自顾自的去玩去了。

合上了绣房的门,兀自把自己隔绝在这世界的外头,绿玉儿呆呆的立在室中央,一片茫然,一向笃定的目标,笃定的事,全都在楚天河匆匆走去的那一瞬动摇了。 “几日不曾再见他了,他怎么样了?”妓院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她早已听了几十个版本的行刺的故事,更听闻楚天河已经被提拔为御林军右统领,自然也没有漏掉他攀龙附凤平步青云的议论纷纷。她不知自己是何感受,只在心里反复确定的是:他的确已经走进皇宫,走近皇家了。那日,在窄窄的城墙上,仿佛世界唯有天河与她二人,如今,又是她孑然一身。她慢慢地走到书案前,由墙上取下瑶琴,抚摸了良久,终于坐定:琴音从指间流出,还是那曲《樱桃绝》曲调却更加凄绝,她的眼前反反复复出现母亲叮嘱她时的无限关切神情……

她再也弹不下去了,弦音太高,太过凄绝,仿佛就要断了——忽然,一阵箫管之声由窗外传来,也是她的《樱桃绝》,却在幽怨中透出些许淡定、些许温柔……

绿玉儿不觉停了弦,循循移步至窗棂前,推开镂着合欢花的翠色窗子,一阵清风拂过,吹落无数樱桃花,在黄昏里翩翩蝶舞,有几瓣正扑在玉儿脸上。隔着一树树婆娑的樱桃树影,正是他:衣袂飘飘,擎箫相和——绿玉儿此刻如梦 似幻,她噙着泪,一动也不动地凝眸而立,任晚风轻抚她的长发……

当叩门声响起,仿佛扣在她的心上了,四目相对那一刻,他们都掩不住柔情。一时间语凝。良久,天河才道:

“这几日,你——可还好 ?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绿玉儿轻轻摇头,微微低首——

“那就好——”

天河见她身着粉色罗纱,更加上那楚楚之态,比往日更显娇美动人,不由得怜惜之情增上几倍。

“玉儿——你我同游江湖如何?”

他不知从何说起,却把来之前寻思的最后一句话先说了出来。绿玉儿一怔,半晌才淡淡的说: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您仕途刚刚顺遂,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能同我这沦落之人同游江湖?”

“——大人?”

天河见她忽然又冷冷淡淡的,苦笑着道:

“这称谓好让人发冷,你难道不可以叫我天河吗?”

绿玉儿也微微苦笑,

“今儿大人能来,我知你关心贫女,贫女感激不尽,更为那日之事心中不安,贫女就在此谢过了。可大人如今是富贵荣华在眼前,你我以后就互不打扰,大人恩德小女自当图报——”

“你又如此——难道真的不知我的心么?”

天河见她只拣最生分的话,不由心里悲苦,凄凄凉凉的道,绿玉儿闻听五内具痛,立刻缄声,潸潸落泪。天河缓缓上前,轻轻托起她的脸颊,轻轻地为她拭去珠泪,他微低着头,第一次如此清晰近切的看着她的脸,她美得令人心碎,她亦不再回避,深情地望着他,他俊朗逼人,更逼人的是他那深情的目光。

天河复将手搭在玉儿柔柔的肩上,缓缓地说:

“你才几岁?如何能担得起那么多仇怨?令父母大人在天有知怎忍心见 你为仇恨纠结,用如此美丽的人生为仇恨做牺牲呢?”

玉儿闻言,不禁珠泪两行,玉体临风似的微微颤抖。天河轻轻环臂围住她——

“——况且,即便你有一日大仇得报,那天下苍生或又将陷于战乱或者动荡之中,他们又将与谁去寻仇呢?”

他轻轻在她的纤纤腰背上扶着——

“——我也曾有一个温馨的家,虽然清贫,父亲是个师塾先生,母亲勤俭贤惠,一家人很是温馨幸福——唉!是战乱,是战乱让我们背井离乡,饥寒交迫;是战乱让我的父母在瘟疫中悲惨地死去……那一年,我只有八九岁——我永远也忘不了父母临终前那无限牵挂的眼神……”

天河缓缓地回忆着他久已封存在记忆里的往事,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如今提起,依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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