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施主,你说得……很好。”
从伙房离开、往攀云塔方向走去的路上,圆真忽然感慨道:“一碗粥能救一个人的命,也能救天下无数人的命。”
傅青舟冲他笑笑:“你这和尚,咱们一路走来,你就担任个讲解和惊叹的角色了,怎么一点忙也帮不上?刚刚这些话,应该你来说啊。”
圆真笑笑:“要见师尊的人是施主您,贫僧怎可越俎代庖?”
“嗯?”
傅青舟立即听出了他的话中话:“怎么,慧空大师也想考验考验我?”
“不敢说考验。”圆真微微低头:“当初洛邑一行,贫僧便已知晓了施主的仁善与能力,只是……”
“只是?”傅青舟眨着眼。
圆真笑笑:“还是等施主见到师尊,由师尊亲口说与施主吧。”
“……”
傅青舟冲他撇了撇嘴:“不想说你就别开口,无趣。”
圆真也不恼,只是平淡地微笑着。
“我倒还有个疑问。”
傅青舟道:“一路走来,我看这些和尚也还挺正常啊?他们怎么都听慧觉的?”
“施主……您这话说的。”圆真无奈道:“这儿毕竟是金蝉寺,他们若在寺里修行邪功,师尊又怎可能放任?”
“此一路上阻拦您的,当然也都是慧觉师叔的人,但那是因为师叔地位高、威望强,仅此而已……真正随师叔修习血海袈裟功的,当初都去了梵音寺了。”
傅青舟又好奇道:“虽然你之前说了,你师尊与寺里其他人都没啥关系,但他应该也能说动其他人吧?也没必要一个人都不派吧?”
听到这问题,圆真又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傅青舟嗤了一声:“又是要等我见着慧空大师再说是吧?行行行,我不问了。”
两人一路行去,路上却一时再无人阻拦,前方也隐隐可瞧见了那攀云塔的轮廓。
那确实是一座很高的塔。
当然,要说“攀云”多少是有些夸张了,但起名嘛,浮夸一些很正常——但这座塔,确实也是傅青舟在如今这个世界中见过的、最高的塔了。
这座塔约摸能有个三四十层,宝塔整体下宽上窄,檐角上挂满了铃铛,风一吹过,那些铃铛齐声嗡鸣作响,仿佛低吟浅唱。
“慧空大师要见我,为啥还专门挑这样一个地方?”
傅青舟远远眺望着塔顶,那里白雾缭绕,他知道那些不是真正的云雾,而是灵虚浓郁到了极点后、凝聚出的白雾。
圆真微笑应道:“塔顶有处净念云台,云台之上可观众生百相,想必师尊是有些东西想示于施主。”
“众生百相?”
傅青舟重复了一遍,心中却有些不信。
要是这什么净念云台真能看尽世人间众生百相,那么金蝉寺里便人人都是历尽红尘的超脱之辈了,又怎会走出慧觉这样的恶僧?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尽头,终于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看来,还是有最后一关的。”
傅青舟笑笑。
走完这条路,便能上了攀云塔,想来慧觉也是要在这儿安排个人,拦自己一拦的。
走近过去,那是个胖和尚,胖得像个球,脸上的五官被肥肉挤作了一团,显得格外严肃倔强,倒反而看不出他究竟年龄几何了。
“是圆淳师兄。”
圆真一叹:“也不知……他会如何为难您。”
“圆淳?”傅青舟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仔细一想,才回忆起来,之前秋婵和自己说过,慧觉还有一个弟子是洞天境,似乎就叫圆淳……
“洞天境强者?”
他眉心一跳。
“圆淳师兄不仅是洞天境强者,而且……”圆真轻声道:“他还是寺中,出了名的犟种。”
“犟种?”傅青舟一怔。
说话间,二人已经靠近了圆淳。
他双手合十,对着傅青舟行了一礼,但因为太胖,他根本没有脖子、弯腰也看不出来,行礼时看上去就像是整块大肥肉抖了一抖。
“阿弥陀佛,傅施主,贫僧久候了。”他开口时,声音翁翁低沉。
傅青舟悠悠道:“客套话少说了,你打算怎么拦我,直说吧。”
“方才施主与圆真师弟说的话,贫僧都听见了。”
圆淳沉声道:“贫僧不是犟种,只是坚定心中道念不变,一心向佛、万物难阻。”
“……行。”
傅青舟懒得和他争:“你不是犟种,所以快说,你要比什么?”
然而,听见他这种话,圆淳又是一挑眉:“嘿,你也太敷衍了,凭什么我说不是、就不是了?你就没想过反驳?”
“……”
傅青舟开始明白为何这货是个犟种了。
他叹了口气:“所以圆淳师傅,你不会就是专门来吵架的吧?”
“贫僧不是来吵架的。”圆淳认真道:“贫僧是来与施主你说道理的——你与道远师叔祖说的话,贫僧已然知晓……但贫僧有些不同意见。”
“行吧,我知道了。”傅青舟摇摇头,解下背上大铁盒,找了块道旁的石头坐下、手撑着铁盒,打了个哈欠:“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