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荒废院子,枯井深处、洞窟之中。
吴厌坐在洞窟一角,目光平静地嚼着馒头。
但他平静了,有人却并不平静。
洞窟石柱上绑着一名女子,她几乎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脸上几乎瞧不见完整的五官了,身上也不知被削去了多少的肉,鲜血淌流了全身、在脚下汇聚成血泊。
此时,她那已被挖去、完全空洞的双眼眼窝正对着吴厌方向,口中发出沙哑痛苦的哀求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
吴厌却没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地面。
在那里,堆积着一具又一具尸骨。
近来这段时间,他已料理了不少来自五里庄的人。
当然,他自己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五里庄与细雨阁共同活动,他们都不是软杮子,很快就发现了吴厌在做的事,也曾设下过埋伏,对他进行伏击。
最危险的一次,吴厌遇见了细雨阁中最强悍的一名杀手,差一点没出逃出来……
他有印象,那个杀手乃是尊上在自己之后、收留的第二个人,那人也有名字,名叫姜弃……
但既然吴厌能够逃走,便说明即使是最强悍的杀手,也依然杀不了他。
于是,一个又一个五里庄的人,便被他悄然带到了这儿。
折磨,拷问。
“你说话啊!”
女人尖叫哭喊道:“你还想知道什么,你说啊!我全都告诉你!只求你杀了我!”
吴厌咽下了馒头,平静地开了口:“你说,五里庄外围巡逻人数常设为十人,三个时辰换班,每人负责方圆二里地。”
“但,你之前的同伴却说,五里庄为了隐蔽,不设巡逻、只在庄内设置暗哨,若有人接近,一定会等人进入庄内再对其诛杀。”
“你,没说实话。”
听见他的话,女子一怔,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我……我没说谎!”她哑声道:“那人才是骗你!你、你若真以为没有巡逻的人,在接近时不设防,一定会死!”
吴厌平静地抬眼看着她。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又一次开口道:“还有,关于五里庄内究竟有多少高手,你也没说实话……”
他平静而淡漠地说着,女人则是越来越崩溃。
“……因此,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吴厌淡淡道:“所以,我不会杀了你,你还要这样活很久。”
“我我我我,我没骗你!”女人空洞的眼窝中流出了血泪,哭喊道:“我真的没骗你!是他们在骗你,是他们在骗你!”
吴厌低下头,又咬了一口馒头,慢慢嚼着。
他当然是在诈。
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审讯,他已然学会了如何击破一个人的心防、如何从一个人口中问出实话。
在他拷问过的人中,确实有不少人说谎。
但没有关系,这么多人说过的话,足够他拼凑出完整的信息了。
五里庄位于京城北边五里的一座小山,因此得名五里庄。
那原本曾是一个京城富商的避暑山庄,之后富商家道破落,五里庄便经历了几次转手,如今归属何人,却是无人得知。
山庄外围常设十人巡逻,三个时辰换班,每人负责方圆二里地,巡逻者却并不轻易露面,个个都是擅长隐匿的高手……但他们也同样不会轻易击杀靠近的人。
毕竟这山庄离京城很近,如若有人接近便将其杀死,太容易被人发现端倪了。
庄园外,是设有迷阵的。
若不懂阵法、也并非五里庄之人靠近,他们只会在迷阵中打圈,最后茫然地离开五里庄范围。
而若有人真能通过迷阵,那多半便是真冲着山庄而来——那时,巡逻者会将此人信息回报山庄,待其进入山庄后,再由山庄中埋伏好的人对其诛杀。
吴厌咽下馒头,目光沉凝。
如何进入五里庄,其实对他来说不是多复杂的事。
真正麻烦的,是庄里的高手们。
这五里庄……除了自己培养、训练了一批杀手外,还收留了不少高手。
那些高手多是江湖上声名狼籍的恶徒,又或是遭遇强大势力追杀、无处可去的人,他们也并不全在京城附近,有的人被养在了其他地方,关键时刻方才调用。
之前艺坊桥上,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个中年文士、还是有个令吴厌感到极度危险的秃头老人,便都是五里庄收留的高手……
这些人,吴厌并没有把握杀死他们。
“先去看看吧。”
他这样想。
于是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站了起来,向那女人走去。
“杀了我……呜呜呜……杀了我……”
女人已经喊得没了力气,她垂着脑袋,不停哭泣。
吴厌心中没有半点怜悯,但即使是在深院枯井之下,一个不断哭泣的女人也总是不安定因素……
于是当他经过那女人身前后,女人的哭泣声便停了下来。
她喉口被划开一道极深的口子,切断了她的哭声、切断了她的呼吸,也切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