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陀的帐篷中,稍显杂乱。
除却供奉着百厄难佛像的佛龛尚显洁净外,周围几个木架上摆满了各种法器事物、佛家经书,帐篷中飘着浓浓的香火味。
“善哉善哉。”
一见到梁广昌,法陀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梁施主心存大善,小僧佩服。”
梁广昌也假模假样地合十行了一礼:“岂敢岂敢,大师才是真正渡世救人的神僧,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
法陀微笑道:“贫僧……其实不通医理。”
梁广昌双眼一瞪:“不通医理?这怎么可能?”
“出家人不打诳语。”
法陀平静道:“贫僧的确不通医理,治病救人,靠的皆是我佛百厄难赐下之佛恩。”
默默在一旁听着的傅青舟冷笑一声。
这和尚不傻啊?
真要论医理,梁广昌敢在这一带称神医,那铁定是有足够墨水的,你没点本事就硬聊,转眼就得露怯。
但搬出什么“佛恩”、什么“神迹”来,梁广昌就算是药师佛转世,也没得和你聊医理了。
果不其然,梁广昌节奏被打乱,涩声问道:“佛、佛恩?这佛恩要如何治病救人?大师您净瓶中的甘露,难道不是灵药么?”
“当然不是。”
法陀认真道:“那是百厄难佛的泪水……他因怜悯世人悲苦,淌下慈悲之泪,落泪成露、于这净瓶中悄然而生,虽不见多、却源源不断,并非药汤。”
说罢,他微笑道:“梁施主如若不信,尽可在贫僧帐中一观——这帐中并无半点药石之物,贫僧又该如何炼药?”
梁广昌分明有些懵了。
但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时,傅青舟悄悄从后边探出了头。
他一副畏缩又紧张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哑声问道:“大、大师,我、我们能帮梁神医看看么?”
法陀的眼神投了过来。
傅青舟被他一看,明显“更紧张”了,缩了缩脖子,赔笑道:“大师,我没别的意思,就、就是……就是……”
他没说出“就是”什么,倒是颇有种说错了话后的局促感,又将脑袋躲了回去。
然而,就是他这副怂怂的模样,令身边其余几个病患有了共鸣感。
有个女病患也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是啊,大师,梁神医说我们病症典型,想让您看看,您……您这儿,有能帮我们的东西么?”
梁广昌被傅青舟这么一打岔,不懵了,反应了过来。
他振了振神,叹道:“是啊,大师——你看这些人,他们大多是本就有些病症的,这小哥之前伤了骨头,老夫有几味药不敢用,这仅仅一日,他的病便重了许多……”
“还有这女子,她怀胎三月,腹中胎儿也害怕寒凉、或较为性猛的药物……”
“还有……”
梁广昌数了几种特殊患者的病症后,无奈道:“老夫也是没办法了,他们也想……”
“南无百厄难佛。”
法陀微笑着打断了他,双手合十道:“梁施主不必再说,贫僧是真的不通医理,若要治病救人,贫僧唯有一法,便是让诸位诚心供信我百厄难佛、再饮服七日甘露水粥,方可痊愈。”
“当然,贫僧也理解诸位心中焦急。”
他轻声道:“帐中之物,诸位可随意观览……只是莫要轻易触碰,这些皆是法器,非修行之人不可御使,小心伤了诸位。”
傅青舟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对宁无书使了个眼色,立即动了起来。
动起来的不仅是他们,梁广昌也带着他那两个徒弟在帐篷里摸索了起来,连同那几个病患,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到处“参观”。
当然,他们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那些摆在架子上的法器、经文,于他们而言……根本啥也看不出来。
都不说别人了,便看梁广昌,正对着一面摆在帐篷角落里的经幡,瞪着大眼,也不知在研究什么、能研究出什么。
当然,这时他也很清楚——自己已使不上劲了,得向傅青舟、宁无书二人。
梁广昌悄悄一转脸,望了过去。
这两人分开了两边,各自摸索着。
傅青舟盯准的,是一个铜钵。
他之所以注意到这个铜钵,是因为在上边闻见了药味。
照理来说,佛门铜钵通常是作法事时的击奏乐器,当然,若加持了术法,便也能是个法器——却不该有药味。
除非,有人拿这个铜钵、与摆在钵中的那根木棒……捣药。
“寻常人应是闻不见这药味。”
傅青舟鼻尖微嗅,心道:“很淡很淡,处理得非常干净了,若非我有七境,恐怕也闻不到……”
他微微一笑,没有将目光在这停留太久,继续装作一副懵懂模样、去琢磨下一件法器了。
铜钵中的药味,便至少意味着一件事……那什么甘露,当然不是啥狗屁百厄难佛的泪水。
这些僧人,肯定是配了药的!
只是那甘露就这么一点,所需的药材或许不会太多,炼制出来后残余的药渣也不难清理。
说难听些,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