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低垂着头,原想装作没听见直接走开的,不想那人竟跟了上来。
“诶!你怎么不理我啊?”
冯衡下意识想要伸手拦她一下,想想又未免唐突,便收回手,跟在她旁边一起往前走:“是我啊,你没认出来吗?”
沈栖姻无奈停下了脚步。
她抬眸看向对方:“有事?”
“没啊。”冯衡愣愣地摇头:“只是远远瞧着,觉得那人像你,便过来看看。”
“话说……”
他上下打量了沈栖姻一番,眼神中流露出清澈的愚蠢,而非令人不适的轻佻:“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还是这般打扮?”
沈栖姻不答反问:“那你呢?身子好了?”
冯衡:“……”
见他一脸受伤的表情,沈栖姻这才恍然,解释了句:“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她真不是存心戳他肺管子的。
她只是单纯地想岔开话题,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便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关心了一下他的病情,仅此而已。
好在冯衡不是那般小性的人,见她出言解释,他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说:“这儿的刺桐姑娘新得了一支曲子,叫我来帮她写首词。”
“哦,那你忙。”
沈栖姻说完就要走,不想却被冯衡叫住:“等一下。”
“还有事?”
“你要小心宋淮!”谈及那个人,冯衡的神色都严肃了几分:“此人心术不正,行为不端……”
话至此处,他忽然顿住,想想自己这个名声,好像没啥资格这样说别人。
默默抿了下唇,他换了个思路告诫她说:“你想想连我这样的人都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可想而知他得有多坏!”
沈栖姻:“啊这……”
“你别不信!”冯衡第一次苦恼自己这个破名声,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就降低了不少。
为此他难得有些激动:“那日滢儿从武安侯府的赏菊宴上回来后,曾与我提起,说当时宋淮也准备下水救他,你不要觉得他是出于好心。”
“恰恰相反,他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滢儿没了清白,然后不得不嫁给他!”
沈栖姻听后,重点却完全跑偏了:“冯若滢还好吗?”
冯衡也瞬间被拐跑,点了点头,说:“吃得饱、睡得香的,之前还想去找你,不过出了落水的事儿之后,我娘便不许她随意出府了。”
“找我做什么?”
“说是什么……你答应告诉她的事没告诉她,她怕时日久了你给忘了……哎呀,我方才要说的不是这个!”冯衡及时将话茬儿拽了回来。
“宋淮与你师弟是旧相识,那日在医馆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只怕他不会轻易罢手。”
“而且你得罪了他,他必然要伺机报复的。”
“不过好在,你有萧世子和武安侯在背后撑腰,必要时候将他们搬出来就是了,宋淮为人欺软怕硬,想来便不敢贸然欺你。”
冯衡所言,句句在理,沈奇艺你是听进去了的。
只是她有一事不明。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那日在侯府,若不是你救了滢儿,只怕就让歹人的奸计得逞了。”提起那件事,冯衡的脸上少见地没了笑容:“只是侍郎府的地位远不及戬宁侯府,我能帮的有限。”
沈栖姻却说:“这便足够,多谢。”
朝冯衡略一颔首,沈栖姻便混在来往的婢女中下楼去了。
这次他没再叫住她,也没再跟着她。
沈栖姻径自朝着沈耀祖所在的方向走去。
其实要对他下手,在府里是最容易的,只是家里就那么几号人,容易引火烧身。
但在这种地方就方便多了。
更要紧的是,能来寻香阁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沈耀祖一个也惹不起,挨一针也找不到罪魁,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而她为了将这宝贵的“第一针”送给她的二哥,可是特意往上面涂了难得的好东西。
她在距离沈耀祖几步远的位置站定,伺机下手。
可就在她触动机关将针射出去的前一刻,人群之中却忽然闹了起来!
只见一名体态丰腴的美人媚眼圆睁,一把推开了妄图拉扯她的沈耀祖。
她可不比那些娇滴滴姑娘们,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被推得一个趔趄,沈耀祖差点摔了个倒仰。
酒壶里的酒洒了他自己一脸,他随意抹了一把,怒气冲冲地对那女子叫嚷道:“你敢动手打我?!”
拉起被沈耀祖拽散的衣襟盖住香肩,刺桐双手环胸,傲然道:“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没打你。”
“是你先来拉扯我,我不过随手一推,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
说完,还附赠一个大白眼儿。
沈耀祖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白玉酒壶,指着刺桐骂道:“我拉扯你怎么了?不过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玩意儿,本公子肯碰你那是给你脸!”
他这话一出,别说楼里的姑娘们不愿意,便是同来寻欢的那些公子哥儿也都各个沉了脸。
上京城内的青楼妓馆不知凡几,而寻香阁之所以能够成为个中翘楚,皆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