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件事情就要在自己眼前解开,可却又生生的错过了,宋清泞有些郁郁,趴在桌子上装死。
原主的上一世,并没有收到这封信。
哦,对。上一世莫北江考中状元后没再回过云花村,也没有和原主解除婚约,就权当没有这个人,自己在京城成婚生子了。
如此,族长这才没有将信拿出来吧。
赶了大半日的路,本来就有些疲累了,脑子里再多思多虑,宋清泞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没多久,眉宇间慢慢覆上了一抹轻愁。
睡梦中。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划痕,此时正不间歇地往外涌着鲜血。
一个身着甲胄的男子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嘶吼着让她坚持住,不要抛下他,不要抛下他们的孩子。
女子眼中布满了悲伤,泪水夺眶,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男子的面容,出口的嗓音如同飘荡在海面上的羽毛,轻柔且幽远。
“夫君,请原谅妾身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不能再与你长相厮守,你不要怪妾身好不好?”
“妾身死得其所,为国而死,无悔且光荣。妾身也不怪夫君,夫君肩上担负着家国大任,本不该因我一个女子而弃黎民百姓于不顾。”
“夫君,答应妾身……你要好好活着,将我们的湛儿培养长大。我相信,他往后定能长成像夫君这般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女子一下说了太多的话,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男子的甲胄。
“宁儿,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
男子忍着眼中的泪,慌乱地帮她擦拭脖子上的血迹。
“找大夫,为夫带你去找大夫。”
男子嘶吼着将她横抱起身,大踏步往前跑。
他踏过满地的鲜红与尸体,重重地似踩在时光的隧道上,只要他跑的够快,他的妻子就还能有救。
“夫君……”
女子的眼角溢出血红,她抬眼深深的看着男子的脸,苍白的唇再次张开。
“夫君,不要伤心,亦不要自责。妾身会在天上守护你,守护我们的孩子。”
男子摇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不要……不要死……宁儿,我不允许你死。”
女子的嘴角努力扬起一个微弯的弧度:“妾身有幸遇到夫君,乃上天的眷顾,与相公相爱多年,足矣。妾身此生唯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三愿……如……”
可惜女子并未将话说完,她嘴角温柔的弧度慢慢垂下,抚着他侧脸的手,也缓缓地……缓缓地……滑落。
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似坠入了末日,无尽的悲伤绝望几乎要将男子淹没。
“砰……”
他伟岸的身躯重重跪下,眼角的泪缓缓砸落在了女子的眼睫上,与她的血泪融合在了一起。
男子将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横放在了身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吻她的眼角。
良久,他沙哑悲切的嗓音如空灵般在空气中回荡:“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想到与妻子相爱的一幕幕,他心中的痛痛彻心扉。
“宁儿,我不负天下,却负了你……”
他吻干了女子眼角的泪,又细细地吻她苍白的唇。再抬头时,他沾满鲜血的大掌中已经紧紧握住了一把匕首。
“宁儿,我们已经约好,生同衾死同穴,为夫怎会抛下你。”
他伸出大掌,轻轻地帮她合上了眼帘,放柔了嗓音哄她:“宁儿,别怕,黄泉路上,为夫与你相伴。”
男子说完,缓缓举高了手中的匕首,用力刺下……
——
“不要!”
宋清泞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不要……不要……不要……”她挥舞着手要去拦,可却什么都没拦下,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清娘……清娘……”杨春棉轻轻拍宋清泞的脸,满脸担忧。
“清娘,可是梦魇了?”
宋清泞回神,她左右看了眼,自己现在是在客栈。
刚刚趴着趴着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悲惨很悲惨的梦。
“棉嫂子,我没事。”
“真没事?我原本上来是要叫你下去吃饭,可你趴在桌子上怎么都叫不醒,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大夫。”
宋清泞拉住了她:“棉嫂子,我没事,就脑袋有些疼,睡一觉就好了。”
或许是还没从梦中极度悲伤绝望的情绪中回神,宋清泞整个人都有些蔫巴。
杨春棉忙扶她往床榻的方向走:“那你快躺着,我去将饭菜给你端上来。”
“有劳嫂子了。”
宋清泞此刻也不太想下楼,在杨春棉的搀扶下,她和衣躺在了床上。
杨春棉帮她盖上被子,出去时还轻轻的帮她关上了房门。
宋清泞定定地看着床顶,脑子里回想着梦中的那一幕幕。
梦中,那对夫妻的脸都看不清楚,可她却像是真实地经历了他们的悲欢离合般,难受的几乎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