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出门一趟十分复杂,不仅要办路引,还要给详细记载个人信息和返回期限,比如李叔夜去石州,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回来,那他的往返期限会是一个半月,如果这期间没能回来,就会被当作私渡关津者而处罚。
沈蝉今天没带小孩,也没有跟李秉元一道走,她把家里攒的络子带到城里卖掉,就跟李叔夜去镖局寄信,又绕到城西那边找到牙人,签了一份契书,缴纳三两六钱后,就可以回家等着,过两天进城拿东西。
谁都知道直接找衙门的人办事更省钱,可李叔夜又不认识衙役,贸贸然过去就怕银子去了事没办妥,还没法找对方麻烦。
这些不入流的衙役背后的关系绝不简单,很多都是祖传父,父传子,虽然地位低贱,但在普通老百姓的面前还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李叔夜跟沈蝉都想的开,他们知道现代那么多新鲜东西,总不可能在古代被饿死,能花钱解决的事还是不要去冒险。
李叔夜身上还背了个包袱,里面是用细布裹着的人参,两人跑了好几家药铺,出价最高的只有七十两。
这价钱比李叔夜预期的高了不少,但他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跟药铺掌柜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以七十二两的高价卖出。
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二十三的银子,沈蝉收起来之前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给李叔夜当路费。
这下子钱是肯定够了,沈蝉自己手上存有二十三两多,加上二十二两,总共四十五两,别说给李秉昌娶一个媳妇,就是三四个都娶的起,可偏偏他瞧上了一个最贵的,王家可能都不在乎钱,只是想找一个地位高的。
先敬罗衣后敬人,李叔夜要出远门,家里那些粗布烂衫肯定是不行的,沈蝉带他去锦衣楼买了两身成衣,花了八两多钱,又把自己上回看好的布买了五匹,一共二两银子。
消费这么高,店铺还多送了几块棉布,颜色算不上好,但给李秉昌做衣裳还是挺合适的。
两人出城之前还去西城看了看自家的铺子,木匠跟瓦工正在里面拾掇,照着沈蝉的想法打的柜子,前面还做了一个像现代样式的灶台,桌凳还没有打出来,就这么一点木头家具和瓦片,花了三两多钱。
里面干活的工人看到沈蝉和李叔夜,暂时停下了动作,大声问道:“东家瞧着东西可还合意?”
沈蝉竖起大拇指,“师傅顶好的手艺。”
按理说这种钱应该给沈家挣,可沈蝉刚来那会,对沈家没有什么印象,又怕自己被人瞧出不对,还有这钱的来路也不好解释,就干脆找了别人,价钱虽然不便宜,但活干的十分漂亮。
外面就有一个茶铺,李叔夜花了十几文叫摊主送了几碗甜水过去。
铺里干活的匠人十分感动,心里就跟这碗甜水一样,甜丝丝的。
中午的车子跑的飞快,不只车夫想回家吃饭,大黑驴也想回家,撒着蹄子就一路狂奔,生怕晚了没饭吃。
沈蝉被颠的撞了好几次头,龇牙咧嘴的骂脏话,李叔夜比她要重很多,坐的稳,见状就让她拉着自己的胳膊借力。
沈蝉下车时脑袋都是晕的,脚步虚浮,跟踩在云上一样。她向前张望,努力记住这辆驴车的样子,免得下回又坐了黑车。
两人并排坐在树下的阴凉处歇了一会,沈蝉听见草动的声音立即抬起屁股,催着李叔夜回家。
这个点村里人正在吃饭,大家伙端着碗蹲在家门口,要不就是到处串门。沈蝉跟李叔夜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村就十分显眼,大家伙的目光在他们手上转了好几圈。
“叔夜两口子买东西回来啊?这么多布,你家秉元真出息了啊!”
“家里孩子多,一人做一身可不就得要这么多,秉元挣的那点钱哪够啊!都是我娘家补贴的钱。”
沈蝉的话让众人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目光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反而流露出几分鄙夷和羡慕。
众人当着她的面自然是说好话,但等人一走,就瞬间变了副面孔。
“这闺女算是白养一场,养这么大嫁出门,没享她半点福不说,还要养女婿一大家子!”
“可不就是,这闺女养大就是个赔钱货!”
旁边听到动静出门的王桃花,赶巧听到她们最后一句,扯着嗓子好奇问道:“你们这说的谁啊?”
“没说谁。”几个妇人做着嫌弃的表情摇摇头,十分默契的各回各家。
这王桃花不仅是个大嘴巴,还跟沈蝉要好,要是被她听见了,这事可有的掰扯。
沈蝉一到家就把李叔夜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剩下的那几块布都交到李玉蓉手上,叫她有空帮家里人做身衣服。
“娘,你怎么买这么多布?这做十几身都够了。”
沈蝉啃着猪蹄,说话有点模糊,“秉元跟秉煜要去学堂念书,以前那些衣裳太旧,得做两身新衣服。你大哥马上要相媳妇,自然得穿的体面好看一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李玉蓉还是觉得舍不得,她把布都抱到自己房里,一路小声嘀咕,“家里还有这么多衣裳,又不是不能穿,买这么多布多浪费银钱啊……”
她正一肚子气没处发呢,二伯家的两个堂妹就上门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