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蝉来的正是饭点,李玉蓉在灶房做饭,肉的香味和呛人的辛辣味一起涌入喉间,她拿袖子捂嘴咳了几声。
捂了一个冬天的脸白净不少,蹙眉抬眸间全是风姿。
细微的“咔呲咔呲”声越来越清晰,她呆站在原地凝神听了半晌,立马丢掉手里的铲子跑出去。
刚扫完雪的院落又铺上一层洁白,黄衫小姑娘提着裙摆扎进沈蝉的怀里,语带哽咽,“娘。”
“迷途的小鹿?”沈蝉让她抱了一会,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还不撒手,想冻死我啊?”
细雪细细碎碎的落在脖间,沈蝉抖了好几下。
车里的东西麻烦车夫搬进屋。
外面雪大,路越来越难走,车夫只站着喝了两杯热水,就揣着一百多文钱原路返回。
灶房有焦糊味传出,李玉蓉也顾不上和沈蝉叙述思念,赶紧把菜盛出来,又剁了两块腊排腊肠放进灶上蒸,准备再添一道炒鸡蛋。
不知道沈蝉今天会回来,李玉蓉并没有做多少馒头,就准备拿家里的饼子凑合一下。
沈蝉洗手到厨房吃小灶,“我和你爹买了烧鹅,还有一兜子包子,你去吃一点,别做太多菜了。”
李玉蓉一听高兴坏了,虽然她最近吃过不少好东西,大哥从县里回来经常会买点稀罕吃食,舅舅那边也隔三差五来送东西,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也餐餐没离荤腥。
可沈蝉带来的东西不一样,就算是一个馒头她也开心。
“娘,你和爹怎么去了那么久?”
“十二月初就动身回来了,路上的雪大,车队走的慢,这才拖到现在。”
李玉蓉泪眼朦胧,“娘,是你叫大哥给我买个铺子吗?”
沈蝉专心啃羊肉,隔半天才回一句,“你爹吩咐的。”
两人一起商量,事是李叔夜安排的。
李玉蓉又扭头,“爹,你真好。”
李叔夜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专心干饭,这种大冷天,吃顿热乎的羊肉汤可太舒服了。
李玉棠被香的眯起眼睛,还是大姐做饭香,外面不管再贵的东西,好像都差了点味道。
“沈婆子。”一家四口的温情被王桃花的大嗓门给打破,她看着院子里杂乱的脚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都说冬天养膘,可这么多天没见,王桃花的体型好像又下去了点。
沈蝉挑眉,“你节食啊?”
古代没有减肥这个说法,都是用养生、节食来替代。
王桃花一听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她这一身肉多有福气啊!掉一块她都心疼,“你是不知道我家那老三媳妇有多能作,怀了个孩子跟金疙瘩一样,今天鱼明天鸡的,比祖宗还难伺候。”
她捂住抽疼的胸口,“你不知那张嘴有多能吃,两个月吃了我五百多文。谁家媳妇跟她一样,如今生了个男娃更了不得,在家里躺了二十多天了,拿个碗都嫌手疼,指望我给她喂饭呢。我天天是忙里忙外的,又要伺候孩子,又要做饭,又要洗衣扫地,遭这么多罪能不瘦吗?”
沈蝉虽然觉得女孩子怀孕辛苦,娇贵一点是应该的,但时代不同,古代的女人没这个资本,家里饭都吃不饱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躺在床上饿死吧。
别说大着肚子干活,就是八九个月都有下地的,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去河边洗衣服,别说各种补品了,能有个鸡蛋吃就不错了。
环境不同,孕妇的体质和韧性也就不同,不能拿精心呵养的花朵去比野外的杂草,根本没有可比性。
五百文在村里是一大家子人小半年的花销,就算王桃花家里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钱我就当是花我孙子身上去了,可这种儿媳,十里八村你见过吗?”
人说话总会不自觉的偏向自己,沈蝉没见过她家老三媳妇,但不管身子好不好,这种做法在古代确实是不对,难怪王桃花这种偏心眼的婆婆会气的像河豚一样。
“你家老三不应该也闲在家吗?干嘛不让他伺候自个媳妇?”
这孩子又不是给王桃花生的,将来孝敬也是孝敬他爹娘,要伺候也该是丈夫伺候妻子才对。
“那个混账东西……”说到儿子,王桃花更气了,从儿媳怎么作妖,儿子怎么不耐烦,到现在躲到姥爷家说的有理有条。
沈蝉几人就像是听单口相声一样,津津有味。
“她一个进门七八年的媳妇就想爬到我头上动土?坐月子,养身子?”王桃花冷笑一声,“过年前我就把这种儿媳送回她娘家,我倒要看看十里八村谁家养的住这种媳妇!”
这一招打蛇打七寸,王桃花好婆婆做了,恶人还不用当。
沈蝉没有想挽救她人命运的想法,脑子不清醒的东西,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原身敢闹,一是娘家厉害,二是丈夫护着,三是占着理,这才在婆家有说话的底气。
王桃花三儿媳娘家势弱,和丈夫又没到情比金坚的地步,究竟是吃了哪个熊心豹子胆,敢在婆家摆架子。
王桃花肚子里的话不敢跟外人说,怕被人背后嘲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沈蝉盼来了。
心里藏着的事一卸,她精神都好了很多,走的时候眉飞色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