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也不傻,知道他从成家出来是没谈好价钱,便也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
李秉昌的时间不多,他还有那么多地方要去呢,便连茶水都没喝完就起身告辞。
胡老爷一脸茫然,他看了看身边的管家,“这是什么路数?”
没谈两句话就走人了?
管家也呆住了,“这位李郎君平日十分磨人,家境也一般,我想着今日老爷在家,便带他来跟您谈谈,没想到……”
他嘶了一声,“莫非,李郎君有更好的选择了。”
胡老爷吹着胡子,“什么姿态,不卖,往后此人上门尽管打出去。”
管家提醒,“老爷,开春之后我们便要举家归宗了,若是手里还留着东西不处理,怕是耽误事啊。”
胡老爷手上的铺子也不愁卖,但商人清楚内情,压价就狠,反而是卖给别人还能勉强够个市价。
李秉昌从车里掏出笔把好几张纸给划掉,剩下的就只有正阳街的院子没去过了,东家是个读书先生,说话温和,待人客气。
李秉昌每回跟他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放低声音,“先生这宅院修的好,价钱也公道,只是院子里有一些花草,不知先生可要带走?”
左先生笑问,“可是家中长辈喜好花草?”
李秉昌诚实点头,“我爹娘种了一些花,平日也会做些花茶花饮。”
左先生:……
确实也算是喜好,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其余的花草都可以留下,但有几株兰花我要带走。”
李秉昌爽朗一笑,“多谢先生。”
对面退了一步,李秉昌也不会咬着人不放,便带着户籍,直接拿钱去衙门办了过户,以前是没这么方便的,但李秉昌最近在县里认识了不少人,还和官吏有几个拐着弯的关系。
冯师傅的师兄就是衙门的捕头,按照辈分来讲,他还要喊一声师伯。
从衙门出来后时辰已经不早了,李秉昌把左先生送回家,就去武馆接人。
李秉志以前是没这么想家的,出去一趟后不仅长了不少见识,总算懂得些离别的滋味,尤其是其他师兄弟都在外面有各种亲戚,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好不可怜。
雪地的车轮声很大,李秉志坐在人堆里听师傅师兄吹牛,细微的“嘎吱”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上了自己的大包袱往外跑。
大师傅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干嘛去?”
“回家了,”有人笑道:“秉志小师弟家里来人了。”
说话这个年纪才八岁大,但他进门早,因此也是师兄。
周素嗑着瓜子,期待不已,“过年,肯定有好多好吃的。”
过年确实不少好吃的,李秉志回家跪了半天,身上贴着“罪证”,监督者有李秉元几人。
火星蹦出来,李秉元拍了拍李玉棠的手,“没乱摸,等会要被烫到了。”
烤芋头的香味一阵一阵传出,李玉棠馋的都快流口水了,“三哥,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还没熟呢。”李秉元又给芋头翻了个面,指使她道:“你去家里拿点橘子。”
过年么,不就是窝在家里烤火吹牛睡大觉。
只是几人并没有这么闲,辰时初必须要起床,早读、练字、背课文,再轮流烧火洗碗。
下午可以玩一会,下棋、大富翁,或者互相讲故事。
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书,练字,李玉蓉在读书上面没什么天赋,但学画不错,有点灵气,于是她的时间又要挤一点出来。
李秉志今天回来,明天估计也要跟着练字,不管是学武还是学其它手艺,简单的字总得认识,免得走出去吃了没文化的亏。
堂屋里的沈蝉几人正在聊宅院的事,怎么修缮,要添些什么东西。
柜子床家里有些好的可以搬过去,其它东西明天找沈家舅舅帮忙打一下。
“娘,我们不回来了吗?”
沈蝉低着头道:“你大嫂进门,家里住不开。”
“家里的地……”
沈蝉抬头,“我要说的也是这一点。”
她把手里的纸一一摊开,“除了宅子,家里还会买几个铺子,正阳街这个会做奶茶店,就是卖甜水,管事和盘账日后都是你们的活。”
“秉昌要跟先生学骑射,玉蓉也要读书认字,所以你们的时间并不多,能安排下去的都安排下去,用自己不是本事,得要会用别人才算本事。”
李玉蓉双眼无神,一个宅子一百多两,还要买这么多店铺,家里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要想有忠心又有本事的得用人,就得从现在开始培养,族里人的利益相当,可以选几个品行好的放在身边。”
“但一些重要的位置,还是得买下人,只有捏住他们的命脉,才能保证相对的忠诚。”
“家里的事我和你爹只会在一旁提点,你们自己要去培养眼光和胆识。西城拿两个铺子就当给你们练练手,要学会计算和统筹,看行人多少,有钱人多不多,都是些什么年纪的,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想好了就去做,不会就来问,但不能什么都指望我跟你爹。”沈蝉砸下颗大甜枣,“收益我不要,你们自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