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珩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将裴珺璟看了看。
目光淡淡的，丝毫不像是一个王爷对当朝皇帝该有的眼神。
裴珺璟似乎也不介意，甚至还笑了一声：“当着我的面就罢了，若在父皇跟前你这般，你又得挨骂了。”
他身体不大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几乎是要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曾经还有老道士断言他活不到成年。
气得太上皇直骂老道士胡说八道，是在诅咒裴珺璟，一怒之下更是要烧了那道观。
当时如果没有裴珺璟求情的话，那道观就真被烧了。
不过那老道士确实没有说准，裴珺璟不过活过了成年，还病歪歪的做了皇帝。
裴如珩没说话，只扶着裴珺璟进了灵堂。
太监点了香来递给他，他是长辈，又是皇帝，自然是不好拜一个小辈，只接过之后，便插进了香炉之中。
“阿昱是个好孩子，”裴珺璟忽然道，“明明是你的孩子，却是一点不像你，在朕身边长大，却也不像朕。不知他像谁。”
裴如珩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许是像他母亲。”
裴珺璟顺口便问：“他母亲是谁？”
裴如珩又跟哑巴似的不在开口。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风声不肯透露？”裴珺璟叹了口气，“你倒是瞒得紧。当年父皇心生怀疑，怕你叫人骗了，将你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愣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查出来。”
“衡阳和阿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在大家跟前。那姑娘，可是京城中人？”
裴如珩听见这话时，轻轻嗤笑一声：“他哪里是怕我叫人骗了，分明是担心我心怀不轨，对你不利。”
“你也别打听她是谁，只当她死了便是。”
大过年的，蔺姝姻远在定西侯府，只觉后背一凉，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吓得山岚还以为她受了凉，染了风寒，忙要去请大夫。
蔺姝姻摆摆手，道：“许是哪个不要脸的在背后咒我呢。”
裴珺璟见他嘴紧，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便也放弃了继续打听，从善如流改口道：“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裴如珩嗤了一声，表情瞧着有些讽刺。
许是在灵堂里待久了，裴珺璟身体受不住，又咳了两声，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摆摆手，打发了左右伺候的人：“朕有些话要单独与燕王说说，你们都退下。”
随行伺候的人鱼贯而出，只留了燕王与裴珺璟在里头。
“阿珩，我时日无多了。”陪裴珺璟忽然开口，语气是交代后事一般沉重，“我若走了，父皇必定不会让你好过，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裴如珩没等他将话说完，眼神便先沉了下来：“别把你那些想发强加在我身上，我既不需要，也用不着！”
“那不行，”被如此顶撞裴珺璟也不生气，还笑了起来，“做皇兄的要给你留些东西，你就是不需要也要受着！”
裴如珩蹙眉：“你明知道……”
裴珺璟打断他的话：“是，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从小就被推着往前走。可我要是不这么做，九泉之下，我与母后实在躺不安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