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璟忽然提起先皇后，便是巧舌如簧的裴如珩，一时也安静下来，没在大逆不道顶撞他大皇兄。
“阿珩，这几日你要得了空，就来宫里走动走动。”裴珺璟回头看了看他，脸色惨白惨白的，像鬼一样。
裴如珩蹙眉，刚想婉拒，裴珺璟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打断了：
“大过年的，万家灯光，各家都在吃团圆饭，唯你将自己困在这冷清清的燕王府，哪里都不去，像什么话呢？”
“前头父皇还念叨你和衡阳，今儿我出来时，也叫我提醒你，得了空就带衡阳到宫里去走走。”
“别整日家的拘在家里，你自己没事，别将衡阳拘出病来。你皇嫂也想衡阳想的紧。”
裴如珩眉心微动，眼神沉了沉，脸上倒是没见多大的情绪变化。
他问：“这是父皇的原话？”
裴珺璟不疑有他，点点头，又道：“嗯。自打乾清宫出事后，你就将自己关在燕王府，谁也不见。阿珩，你想做什么呢？”
裴如珩并未回答裴珺璟的问题，他沉默片刻后，只淡淡将头一点，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罢，无视还有话想说的裴珺璟，只叫来管家吩咐：“送皇上回去。灵堂里头寒气重，皇上身体不好，受不住。”
“阿珩！”
裴珺璟有些不悦，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裴如珩侧目看了他一眼，表情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你也尽早回去的好，回头着凉，染了风寒，别吓着父皇他老人家！”
说罢，不等裴珺璟反应，自顾自抬手作揖：“恭送陛下！”
裴珺璟瞧他那副不可一世，什么都不打算听的模样，恨不能手里有块板砖，把这不孝皇弟一板砖送走的好！
他冷哼一声，骂了句混账东西，就带着人走了。
燕王府又变成了空荡荡的地方，一点人气儿的也没有。
裴如珩往火盆里撒了一把冥钱，低声不知骂谁：“混账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嬷嬷着急的声音：“郡主……郡主！哎呀，您慢些……昨个儿刚下了雪，地上滑，你仔细摔着！”
裴如珩回头看去，就见衡阳穿着件浅色衣裳大步往灵堂走了过来。
她那双原本死气沉沉，没有光的眼睛里像是落了点雪花沫子，忽然间显得有点人气了。
衡阳大步走到裴如珩跟前，又猛然站定，绕着他转了一圈之后，就开始在灵堂里翻找起来。
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看起来又很着急。
她不知是懂，还是不懂，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就往地上扔！
“使不得使不得……郡主，使不得！”嬷嬷急的乱窜，眼眶都红了，“哎哟，郡主您这是干嘛了呢？世子才刚刚……您这是要世子的命啊！”
“王爷，您也别光看着，倒也来劝劝郡主啊！”
裴如珩站着没动，眼睁睁看着衡阳再一次将这灵堂砸了稀巴烂。
好一会儿，他才在嬷嬷着急的声音里，淡淡开口：“让她找吧。”
嬷嬷一愣，回头看去，才见自家王爷神色虽还同从前一眼，但他背对着灵堂门口，让逆光一照，竟莫名有种带了些疲惫和老气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