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母亲都是为了她好。
但她一想到听不懂的课程,和无法融入的圈子就头疼,真的无法再继续学业了。
融不进去的圈子就不要挤了!
她暗自发誓,即便不上学,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家人过得更好。
母亲最终还是给丈夫打了电话,第二天丈夫知道后,也未再坚持。
然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是年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母亲接到了外婆的电话,舅舅在外地出意外事故没了。
母亲次日带着弟弟妹妹就去了陕西。
家里还有鸡鸭鹅,猪牛要喂,父亲打工不在家还没回来。所以冬梅得在家里啊。
陕西是她从未去过的外婆家,对那边的人没有什么概念,更别说感情。
唯独对舅舅有一丝印象还是六七岁时候,舅舅来过一次,带着她上街还给她买了一双白色的鞋子。
晚上带着她去很远的村子,斜刹着地去看露天电影。
她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带她看电影,舅舅随手抓了一把蒜苗。
往咯吱窝一捋就吃了起来,她好奇也要吃,好家伙吃出了大粪味,又辣一点也不好吃直接吐了。
直到去年她亲自看看母亲用茅坑里的粪浇蒜苗上施肥,她才恍然大悟,合着那晚上吃的蒜苗可能是没擦干净啊。
除此之外对那边人再无任何印象。
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听母亲说舅舅还没结婚呢,才二十多一点。
想想还是会难过。
深夜外面暴风雪铺天盖地的。
冬梅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冻得瑟瑟发抖。
瓦房可能时间久了,总是漏雪,可是不漏雨,父亲说賊雪賊雪,只要瓦片有缝隙就飞进屋里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堂屋小方桌上堆积了厚厚的雪。
冬梅不想出被窝。
想起昨夜的梦就心有余悸。
她梦到死去的舅舅面带愁容对她说,“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些接我的人路上没有喊我的名字,我迷路了……”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楚,醒来越想越不对劲。
一大早便去装了座机的邻居家打电话。
拨通了外婆家电话她把梦境给母亲说了。
母亲当即问了在旁边的外婆,外婆说,“谁懂这些啊,他是在外地工作时煤矿塌了出的事,这边的人去接的时候就用一个黑色的兜装着骨灰,人都没看到,更别说路上喊他名字了……”
电话那头哭声和听不懂的方言交错着,最后莉莉母亲说,“你别想太多了,照顾好家里的猪和牛,过几天我都回去了…”
“哦!”冬梅失落的挂了电话,还在寻思那梦啥意思,可是大人不说话她也不好说。
一个星期后玉兰带着弟弟妹妹回来,一到家看到猪圈的黑猪瘦成一把骨头了。
玉兰以为猪生病了紧张的问,“你是咋喂猪的?”她不在家这段时间最担心的就是家里一群张嘴吃东西的畜生。
看着猪槽里结冰的猪食和瘦的站不稳的猪,玉兰觉得不对劲,有时候猪肥胖肥胖的啊。咋回事?
“就是煮一大锅包谷渗红薯汤,我喝一碗,剩下的拌上麦麸子然后刷锅水一搅喂了。”春梅比划着,正常操作啊,她也不知道为啥猪不吃。
玉兰看着猪槽里的雪直觉头大,指着猪槽惊讶的问,“你就是直接倒这雪窝里了?”
“嗯,对啊,不然呢?”冬梅瞅了眼走路走不稳病恹恹的猪,无奈道,“可是它不吃,我也没法。”
“你都不热一下,它能吃?”玉兰问题找到了,欲哭无泪合着闺女一直给猪吃冰冷碴子啊,它是猪,它又不是傻猪。
“我看你平时就这么喂的啊!”冬梅突然想起来,夏天是没热猪食,但是到了冬天好像猪食都要再加把火热一下才好。
这下尴尬了。
“没事没事,猪不是病了,就是饿的。”玉兰摇摇头进屋了。
弟弟妹妹看见雪走不动道了,抓雪球砸着玩。
她再次想起梦里舅舅跟着进屋了。
“妈,你说我舅舅那次是不是托梦给我?”她不死心,虽然和舅舅不熟。
但是毕竟是亲舅舅多少还是有点情感的,既然梦见了那说明舅舅惦记她。
打小她就爱看聊斋一类的书籍,所以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放心,在那边跟你外婆说了,她们后来在十字路口烧了纸钱。”正在跺脚抖雪的玉兰说到这里,突然停止看向门口闺女。
冬梅也被看懵了,进一步说话,“妈咋了?”明显是母亲想到了啥不可思议的事才会如此震惊。
“我给你说,还别说你那梦挺邪乎,当时我也在场,那纸一直点不着,直到我念了你舅名字,说他要是在旁边就赶紧让火点着,最后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