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子四处看了一圈,凑到她耳边道:
“小姐昨夜发了怪病了,吃了晚饭以后就一趟趟地跑茅房,最后直接就晕倒在了茅房里头。老爷哪还有心思吃饭,天一亮就立刻给她找医生呢!”
挽月一听,惊讶地眨着大眼睛:“晕倒在茅房里,那岂不是身上都脏透了?”
徐婆子嘴角咧出个笑,那是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谁不说是呢,昨个晚上小环她们几个给她洗刷了一夜,水都换了好几桶,遭了大罪了。”
挽月也跟着笑起来,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徐婆子跟她聊天聊开心了,顺手又掏出个白面馒头,塞进她手里。
“拿着吧,回你屋子吃去,万一老爷待会儿迁怒起来,你被他撞见又该受罪了。”
挽月甜甜地道了声谢,走路的时候,两条辫子一摇一摆,脖子那暗红的皮肤时隐时现。
徐婆子心里重重叹气,作孽啊,这么可爱的孩子,被这么虐待。
想到苏清漪受的罪,徐婆子忍不住唏嘘,这就是报应!
挽月拿着馒头,美滋滋地回到自己房间。
这时候她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
她的心情也好得很。
她边咬着馒头,边把小脸趴在窗口,看着外面被家丁带着匆匆往里走的医生。
灵动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小狐狸似的笑意。
但她只笑到了下午。
医生把苏清漪吃过的东西一查,就查出来了是泻药的问题。
府上买泻药的就一处,前个才去账房那支的钱,是马棚。
苏老爷让人把孔叔给抓了,让人扒了他的上衣摁着跪在院子中央。
满脸怒火地拿着藤条啪啪打着他后背:
“说!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
藤条带着风声落在肉上,一下就是一道血痕。
阿立在人群里,哭着喊着要去护住自己父亲。
“爹!”
“不许过来!”
孔叔大声呵斥住他,低头向苏老爷认错:
“老爷,我也是一时不小心,我不是有意的。”
“不小心?不是有意的?”
苏老爷一想起自己女儿掉粪坑里的惨状,就心疼得恨不得杀人。
手里的藤条,一次比一次用力地往下抽着。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要害我女儿,你不安好心!”
孔叔咬着牙,低着头,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他越是这样,苏老爷看着越是生气,打的一下比一下不留情面。
阿立在外面哭,好几次想冲上前,又被其他家丁拦住。
一直到孔叔的后背血肉模糊,苏老爷自己打累了,他才停下。
满脸怒火地说:“滚!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苏家请不起你这种奴才,你给我滚到外面去!”
说完立刻就叫人去收拾孔家两父子的行李,让人给远远地扔出苏府。
阿立扶着自己血肉模糊的父亲,不停地抹着眼泪。
“爹,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
孔叔紧咬着牙关,忍着后背火烧般的剧痛:
“闭嘴!”
又把他往旁边一推,跪下来哀求苏老爷。
“老爷,我求求你,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这么冷的天,你把我们赶走,我们实在没地方去啊。”
苏老爷冷笑着,一脚踢在他胸口,把孔叔生生给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没地方去,那就去死啊,你这样的废物,活着也没什么用。”
阿立在一边猩红了眼睛,小小的身子忽然往前一扑,一把就将苏老爷给推了个跟头。
“爹,不要求这种畜生,走就走!”
苏老爷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其他人见势不对赶紧过去扶着。
孔叔的脸色也是一变,忽然啪地一耳光打在阿立脸上。
“谁给的胆子这样跟老爷说话?快跪下来,给老爷磕头认错!”
阿立一张圆脸,涨的通红,眼睛里全是愤怒的色彩。
“我不!他欺负你,是他错了,我没有错!”
苏老爷被人扶起来,一张脸已经黑透了,捂着腰,叫骂着:
“反了你了,小兔崽子,滚滚滚,赶紧滚!再不走,我叫人把你也捆起来打!”
孔叔知道,留在苏家是彻底没希望了,终于不再挣扎,沉默地低下头,牵着自己儿子的手,慢腾腾地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挽月吃饱了,正抱着自己的被子,睡着香甜的大觉。
有了她消失一次的事情,丫环婆子后来看她看得很严。
一直到七八天后,她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痕迹也变得很浅,那些人才不再盯贼一样地盯着她。
这天,医生又来给挽月复查,看完诊出门的时候,挽月出去送,忽然看见,天空中星星点点,飘洒下白色的碎花。
挽月下意识用手一接,接着欢呼起来:“下雪了!”
这是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是跟阿立一起度过的,挽月几乎是立刻就想转头,去往阿立的马棚跑。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先把医生送走,又故意像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