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贺宗明身死的消息,从周九河回到羊城那天起就传的沸沸扬扬。
但军部真正做出正式通知,却是在次日正午。
方大帅派了两个勤务兵,拿着一捧白绸带,亲自送到了挽月手上。
勤务兵嘴上说着节哀,表情却笑嘻嘻的,打量着挽月。
“早就听说贺夫人长得跟常人不同,与那洋鬼子倒是有几分相像,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着竟然还伸手试图摸挽月脸蛋。
因是军部来的人,挽月跟刘妈都没什么戒备,并没让守卫在附近保护。
所以当他突然伸手有不规矩举动的时候,两人都震惊了。
挽月在意识到那人的意思后快速地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质问:
“讲话就讲话,你动手做什么?”
被她呵斥的男人依旧是笑嘻嘻的表情,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贺司令死了,像太太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总不能一辈子守寡,不如这样,我吃点亏,你把贺宗明留下来的家产都给我,以后就嫁给我吧。”
这回不等挽月回话,刘妈就怒冲冲大喊:
“来人!把这个不说人话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守卫闻声而至,立刻动手赶人。
送信的勤务兵一边往外走着,还在一边大喊:
“男人都死了,你还以为自己能当太太?我愿意娶你是看得起你,你这样对我,我等着你后悔那天!”
挽月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总算是理解了看书时的一个成语,人走茶凉。
贺宗明没把出事的消息传出来时,哪有人敢对她这样无礼?
就算是明知道他出公差不在家,她去司令部那样的地方走动,遇见的那些大头兵,哪怕是叫得出名号的小队长,见了她都点头哈腰,只有讨好的份儿。
可现在,一个小小的没有职称的普通勤务兵,一个跑腿传话的下流货色,也敢对着她言语轻薄,动手动脚。
刘妈抹着泪,把那被勤务兵扔在地上的白绸捡起来,交给守卫,让他们挂在院子里面。
瞧见挽月神情,也顾不上自己还在伤心了,还想着去安慰挽月。
“事已至此,太太也只能想开点了……司令虽然去了,好在大帅没有忘记我们,刚才那人的言行要是让大帅知道,十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挽月抿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昔日她在苏家,但凡苏老爷对她有点好颜色,苏家上下所有人,就都不敢对她为难。
也就只有当苏老爷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对挽月一点都不在意以后,苏家的下人才敢对她肆意欺辱。
刚刚得罪她的虽然是个勤务兵,可一个小小的勤务兵,要不是知道顶上人的心思,他敢这样嚣张行事吗?
对于挽月的困惑,司令部已经得出了答案。
周九河从勤务兵手里接过请帖,愕然道:“大帅家要在今晚办喜事?”
他以为自己能想到在别人丧期办婚宴已经够缺德了,结果方大帅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上午才昭告了军部贺宗明在出公差的过程中遭遇埋伏身亡。
下午就立刻广发喜帖,表示自己今晚就要送女儿出嫁?
周九河脸色一言难尽。
曾经对挽月送来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还有几分不信。
如今是半点怀疑都没了。
实在是方大帅如今的吃相真的太难看了。
“方芷兰嫁人?”
贺宗明把玩着请帖,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耐人寻味。
“赵耀祖?羊城里还有这号人物?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周九河道:“他爸是赵团长。”
“那个拿军饷总是跑在最前头,一听说要打仗就立刻头疼脚疼生大病的老滑头?”
贺宗明总算是想起了那人是谁,眉峰皱出一道小山。
“如果我没记错,他就一个儿子,而且比我们大不少,还早就娶了媳妇。”
“是娶了媳妇,不过为了向方芷兰表忠心,半个月前就把原配给休了。”
很多人拿到请帖,得知这桩婚事时的念头,应该都跟此刻的贺宗明与周九河一样。
他们同是一个反应: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方芷兰当初为了接近贺宗明,孤身一人闯过战场。
哪怕贺宗明当时没理她,她也没有退缩。
硬是在那种脏乱血腥的环境找到了容身之处,在军医部队安置了下来。
有不少伤残的战士,都经受过她的救治。
贺宗明对于她那时的表现也是十分认可的。
他虽然从没考虑过娶她,但也不会否定方芷兰的个人价值。
至于赵耀祖,就有点让人一言难尽了。
他年纪比贺宗明他们大,身上却半点军功没有。
跟他那个有好处必拿,遇到事就跑的老油条父亲一样,他也是个油子的角色。
这些年也不过是靠着他爸的团长身份,在军队里挂了个小队长的闲职。
平时也不怎么参与军务,每个月也就是领军饷的时候才能露一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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