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刚刚还急的像火烧眉毛似的娟娟,这时也迟疑上了。
“快让我过去吧,你们还犹豫什么?没听见产妇的喊声已经一声小过一声了吗,她就快没力气了!”
挽月的叫痛声果然接近嘶哑,越来越没力气了。
担忧战胜了顾虑,娟娟咬牙要放孙大夫进门。
守卫却依旧死死拦住:
“不行!两位姑娘,你们快别为难我们了。太太生孩子这样的大事,要真是找了个男大夫接生,到时候司令回来问罪,你让我们怎么交代?”
这年头,女人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除了窑子里的妓女,绝对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给丈夫以外的第二个男人看。
娟娟闻言再次犹豫了,是啊,要真是放个男大夫进去,万一司令回来因此对太太不满……
“你还想什么交代不交代!羊城里就是找不到大夫了,就只有孙大夫一个!要是再这样磨蹭下去,太太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司令回来你们更无法交差!”
翠萍看出她的迟疑,脸上掠过一抹恼恨,喊声歇斯底里。
什么身子,名节,清白,难不成这些都比一个人的命还重要不成?
生产这样半只脚跨进鬼门关的大事,要真是因为拖延有个什么闪失,挽月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贺宗明回来不杀光她们这些下人陪葬才怪!
但即使她都这样说了,守卫却还是立场坚定,就是不许男大夫进门,寸步不让。
他们手里有枪,翠萍跟娟娟也不好强行突围。
就在娟娟欲哭不哭,翠萍拼命地想要说服他们时,别墅忽然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正疯了一样大喊着救人要紧的翠萍猛地一怔:
“太太……是不是没动静了?”
忙着阻拦她的几个守卫也是一惊,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贺家的别墅仿佛成了头蛰伏的野兽,谁也不敢在此时靠近。
守卫推搡道:“翠萍娟娟,我们是男人,这时候不好去看太太,你们两个谁去看一下。”
娟娟一想到刚刚挽月身下的血就胆寒,两脚发软,怎么都迈不出去。
本就一肚子气的翠萍一把推开她,撒开腿朝着别墅就跑了进去。
一路疯跑上楼梯,还没靠近,走廊上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翠萍咬咬牙,心脏揪成一团,手臂扶着墙,深呼吸着缓了缓,做好了面对一切可怕画面的打算,才再次慢慢地扶着墙往前走。
终于靠近了敞开着的卧室门,翠萍做足了心理准备往里看
——又惊愕地愣住了。
只见小小的逢春,身上还穿着睡衣,迈着小短腿在屋中走。
手中端着一盆热水,那盆比她的脑袋还大,她抱着硕大的盆,满盆的水随着她的前行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能撒出去,可直到逢春走到床边,费力地踩着小凳子把盆端上床,那些水也一滴未洒。
挽月面色惨白,鬓发已经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贴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都虚弱极了。
费力地给剪刀消完毒,颤抖着手亲自剪断了孩子的脐带。
“太太!”翠萍这才像刚反应过来,惊呼着快步上前,帮忙准备起热毛巾给小孩子擦身。
“又是个女孩儿。”挽月抬起头,虚弱地对她笑了笑,又看向床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满脸懵懂和好奇的大女儿:“我们的小逢春多了一个妹妹。”
当娟娟离她而去的时候,挽月真的是害怕、无助极了。
她挣扎的呼救声,惊醒了睡在隔壁房的小逢春。
当看到自己稚嫩的小女儿懵懵懂懂推门走进来那一刻,挽月却又忽的不怕了。
身体中莫名多出来一股力量,她回忆着自己生第一个女儿的过程,艰险完成了第二个女儿的出世。
生逢春的时候,挽月被保护的很好,几乎没受什么罪。
但这次生产,她却是遭了大罪,听见了婴儿的哭声,确认了孩子没问题后,挽月就乏力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太阳高高挂在云海。
挽月睁开眼,便看见了趴在床边守着她,睡颜安静甜美的小逢春。
以及身侧的婴儿床上,大眼睛也悄悄闭着,看起来安静又乖巧,完全瞧不出就是这个小家伙昨晚折磨了她快两个小时,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的另一个小女儿。
跟刚生出来皮肤皱巴巴的逢春不同,二女儿的肌肤倒是漂亮,白皙清透,牛奶似的,看着娇嫩极了。
挽月瞧瞧大的,又看看小的,嘴角露出满足的笑意,再次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等她再醒时,已经是晚上了,是翠萍过来把她叫醒的,翠萍手里端着碗乳白的鱼汤。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太太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吃一点吧。”
娟娟也在她身边站着,见挽月被翠萍扶着坐了起来,张嘴去抿鱼汤。
小脸上掠过一抹愧疚:“对不起太太,昨晚我不是故意丢下跑掉的,我是想去找大夫。”
挽月对她倒是没责怪,十几岁的小姑娘,怕血很正常。
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怕这些。
轻言细语安慰了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