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把左手搭在牌桌上,盖了一方手帕之后,才让那张机把脉。
张机一手捋着胡须,一手给王皇后把脉,面色堪堪沉重起来。王皇后见他面色有异,就是一怔,问道:“本宫有何恶疾吗?”
张机嗫嚅道:“这个……这个嘛。”
王皇后脸色一沉,不悦的说:“你这厮干嘛吞吞吐吐的,究竟本宫有没有恶疾?”
张机诚惶诚恐的说:“皇后娘娘,依脉象来看,你五脏皆有顽疾,已病入膏肓,难以医治。”
王皇后闻听此言,脑袋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朱常洛叫道:“住口,你这庸医休要危言耸听,来人呀,将他乱棍打出去。”
张机跪地叩头道:“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高公公喊来几个小太监,都拎着棍子,就要动手。
王皇后示意他们退下,说道:“本宫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都散了吧。”
郑贵妃起身道:“妹妹告退。”她满心欢喜的带着张机和刘成走了。
太子朱常洛却没走,说道:“母后,莫要听那庸医胡言,这厮是郑贵妃带来的,他的鬼话如何信得?”
王皇后道:“那张机之言也未必有假,本宫近来感觉浑身不适,哪哪都不舒服,或许真是有了恶疾。”
朱常洛道:“母后多虑了,如果你老有了小恙,汪太医他们怎会瞧不出?”
王皇后道:“高公公,你去太医院把汪太医他们叫来。”
汪万薛三位太医来到坤宁宫,走进王皇后卧房,见王皇后靠坐在床榻上,太子也在,三人给王皇后和太子见过礼,王皇后道:“刚才有个叫张机的郎中给本宫瞧过,他说本宫身患恶疾,已病入膏肓,你们再给本宫瞧瞧,看那张机所说是否属实。”
这三位太医在来的路上,高公公已经把事情说了,他
们都打定主意,不能将实情道出。汪太医先给王皇后把脉,把过之后,说道:“皇后娘娘放宽心,你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并无大碍,那张机是乡野村医,他的话不足为信,皇后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万薛两位太医给王皇后把过脉之后,也都说皇后并无大碍,让她放宽心。
王皇后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心里还是不托底,让他们退下之后,对朱常洛道:“洛儿,京里哪家医馆最出名?”
朱常洛想了想,说道:“回春堂最为出名。”
王皇后道:“也不知汪太医他们是不是有心欺瞒本宫,你随本宫走一趟回春堂,本宫要求个心安。”
朱常洛道:“母后何须亲自前往,孩儿这就去把那坐堂的先生召进宫来。”
王皇后怕那坐堂郎中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敢吐露实情,坚持要亲自前往。按大明的律法,无论是娘娘还是妃嫔都不得擅自出宫,王皇后为求心安,也顾不得律法了。
她着便服,装扮成一个富家奶奶,坐着朱常洛的轿子,偷偷溜出宫去。大轿在回春堂门前停下,朱常洛掀开轿帘,搀扶王皇后下轿。徐岱岳在旁护驾,三人走了进去。
只见柜台前站着几个等候抓药的人,堂中没有郎中坐诊。徐岱岳叫来一个店伙问道:“你们坐堂先生呢?”
那店伙道:“我们先生在后宅休息。”
徐岱岳道:“快把他叫出来,给我家老夫人瞧瞧身子。”
那店伙道:“我们先生只上午坐诊,你们明儿个上午再来吧。”
徐岱岳拿出锦衣卫的腰牌,在那店伙面前一亮,说道:“快去。”
那店伙赔笑道:“原来是官爷呀,你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请我们先生。”
时间不大,一个须发皆白,看上去九十左右岁的老者来到堂中,此人便是这回春堂的
坐堂先生,也是这里的东家,姓龚,名廷贤。
徐岱岳抱拳笑道:“龚老先生,在下急于要给我家老夫人瞧病,坏了你老的规矩,真是不好意思,还请老先生莫怪。”
龚廷贤一笑,说道:“这没什么。”对王皇后道:“这位老夫人快请坐吧。”
朱常洛搀着王皇后坐下,王皇后把右手搭在桌案上,朱常洛盖上一方手帕,龚廷贤上手把脉,片刻之后,说道:“并无大碍。”一指朱常洛问道:“老夫人,这位少爷是你的家人吗?”
王皇后“嗯”了一声。
龚廷贤提笔蘸墨,开出一个方子,对朱常洛道:“这位少爷,请随老夫过来拿药。”
朱常洛跟着龚廷贤来到药柜旁,龚廷贤把方子交给店伙抓药,低声对朱常洛道:“这位少爷,老夫当着你家主母的面,没敢说实情,怕她接受不了,实则你家主母五脏俱损,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
朱常洛闻听此言,惊得目瞪口呆,低声道:“老先生,你说得都是真的?”
龚廷贤微微点了点头。
朱常洛哀然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龚廷贤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医术浅薄,无法医治,要不你再带你家主母去别家医馆瞧瞧,或许他们会有良方。”
店伙已将药打包装好,龚廷贤交给朱常洛道:“这些药只能帮你家主母调养身子,治不好她的病,你以后不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