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便知道姐姐身体不好,风一吹都能把人刮跑,时常有同龄人嘴皮子碎,说她姐姐身体弱活不长久,有时还当面嘲笑。方映荷一听就生气,小小年纪便会用小拳头捶人,而后,便是对方哭喊着回家告状,姐姐方映月再替她在家人面前遮掩。
再长大些,她干脆去学了武艺,哪个敢说她姐姐,早就一脚踢了过去,打得他哭爹喊娘。
方映荷知道自己并不如姐姐聪明漂亮,她更知道,姐姐空有满腹才华无处施展,便会格外羡慕自己能跑能跳能上山下水的好身子骨。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为着那一点点不多却格外纯粹的姐妹情谊,她情愿为姐姐的马前卒,只要方映月高兴就好。
现在,方映月死了。
方家……方家算个什么?
一群卖女求荣的东西,也值得她拼命?
她姐姐死了,旁人也休想好过。
敲击的催促声仍在继续,方映荷看也不看,她坐起身,擦干净脸上泪水。
棋子棋子,人为棋子,鬼也为棋子。
鬼可以杀人,人也能吃鬼。
考官来到了姜遗光所在号房内,照旧伸出手。
姜遗光接下信纸,快速翻阅完,又迅速写了回信,放在那只枯瘦手掌上。
他该动身了,身侧车已离开,对面的炮随时可以飞跃来吃了自己。
场上,对面一间号房暗下。
炮八进四。
第四排所有人蓦地一惊。
容楚岚与方映荷中间的号房,突兀亮起了灯!
与此同时,彻骨的寒意瞬间侵袭二人周身,叫她们瑟瑟发抖。
是鬼!
容楚岚哆嗦着,心中飞速盘算,能渡河且直入前进,从方才寒气突然降临的感知来看,可以排除兵或卒类一步只行一格的棋子。
象、士、将与帅,无法渡河。
只有炮、车、马。马的可能性要小些,其只能走日字型,受兵阻隔,若想直接进入,要么移动兵卒,要么绕行数步。
若是炮,自己还安全些,是车,她就糟糕了。
她的手握在门边,狠狠心,正要推开门。不料方映荷动作比她更快,冷笑一声,用力将门推开。
正要行动的姜遗光与容楚岚都察觉到了禁锢之感,薄薄一扇木门此刻犹如千斤重,难以推开。
一推开门,寒意更甚,好似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中,方映荷冻得发抖,可胸中燃起的重重怒火叫她丝毫不惧。
她一出来便知道,那封信上说的是真的。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钳制住她,叫她只能前进,无法向左或向右,即便她再怎么想往后去看看自己的姐姐是否还在,她也动弹不得。
前方号房亮着灯。
那里有人。
不,或者说,那里有鬼。
方映荷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用力往侧边一扔,她自小投壶的准头便练得很好,直接抛进了程巍所在号房的小窗内。
后者急忙拾起,大怒大喜之下,对方映荷又改观不少。
方映荷没空理他怎么看,她心里却想,这群鬼害死了她姐姐,即便她为棋子,也要多灭了这群同样为棋子的恶鬼。
她可以,这群人也可以。
厉鬼这种东西,就应该抓去地府下油锅!
胸中怒火不息,方映荷在容楚岚的凝视中,直直往前行,好似聊斋志异中学会了穿墙术的王七一般,穿过两道墙,来到第五排号房前。
此刻,那间房里传来更加刺骨的寒冷,明明点着灯,却好似里面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择人而噬。
方映荷心一横,踹开了门。
第11章
“砰”一声巨响,响彻整片考场。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颤栗席卷上每个人的心头,那种恐惧,远非方才隔着号房感受到的寒冷那样简单,而是犹如十八层地府中吹来的阴风那般,令人完全无法思考。
即便是满腔怒火的方映荷,也停下了脚步。
小木屋被踢开门的那一刻,桌案上的烛光瞬间熄灭。
只是方映荷却没有看见这一幕,她痛苦地弯下了腰,死死扒住门框,以防止自己腿软掉下去。方才那阵刻骨的寒意带着无声的尖啸从她身体里猛地穿过,叫她整个人都要冻僵了,耳朵也近乎失聪了小半刻。
方映荷痛苦地不断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艰难地往号房里看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怖的场景,例如面目狰狞的鬼怪之类。但……出乎意料的是,号房内空空如也。
不对,凳子上……凳子上沾满了血。粘稠、暗红的鲜血一滴滴往下落,落在地板上聚集起的血洼中,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那个鬼,死了?
长久以来,不论是渡死劫多的前辈还是掌控山海镜的禁卫军们,都不断告诉她,人无法杀鬼,且无法用任何手段与鬼相斗。唯有在厉鬼执念形成的死劫幻境中,能够用厉鬼执念形成的规则“杀死”鬼。
例如,曾经有一位姓简的前辈渡过的一次诡异死劫中,他和“家人们”住在早已废弃的旧屋里,家人们因为小儿子早夭,悲痛欲绝下执意要养一只猫。
当时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