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衣服上,碰在人脸上,被人喝下肚去……
没有人察觉不对,只觉得这泉水比江水还要清甜几分。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变得古怪、扭曲,再是生病、狂躁、有些会重病而死。
群山外,黎三娘道:“你们先回去吧,在附近镇上等我,马也不必留给我,以免引起那帮反贼注意。”
她知道一些法子,只是这办法用出来,有违天和,且多少会不分敌我地伤害周围人。
不过……面对这帮反贼,她可没那么多耐心。
张成志等人确定方位后,骑着马离开了。黎三娘又在原地等了很久,到听不见马啼声后又等了约莫一刻钟,才从衣襟内取出那面小小铜镜。
她靠坐在一棵树下,在自己周围一圈撒上药粉,好驱虫、驱蛇,一切做完后,才将铜镜照向自己。
光亮镜面照出黎三娘的脸,格外清晰。
黎三娘只静静地看着镜子。不说,不动,不喜,不怒,像一尊人偶,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良久,她闭上了眼睛。
铜镜依旧照出她闭眼的模样,清晰得毫发可见。
似乎没有异样。
可黎三娘听见了。
她听见有湿冷的风从不远处吹来,那风簌簌的、凉凉的,围在她身边打转。她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那声音绝不可能是山中任何一只生灵发出的,很难去形容那是什么声响,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接近自己,不止一个,有很多很多,一直在不断的往这边凑近来,在远处瞪着她。
死死的、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目光怨毒、阴冷。
她还是没有睁眼。
她听到了鸟叫,那清脆的鸟鸣声在她周围响起,不断围着她打转儿。
还有老人咳嗽的声音、小孩跑来跑去嘻嘻哈哈打闹、小夫妻俩吵架调笑等。
山中的冤魂何其多。
或者说,这片土地上每一寸都埋着冤魂,没有一处干净地。只要她想找,总能找到。
黎三娘要是再往前走,穿过这座山,她就能在山脚下清泉中看到一颗头颅,正泡在清水中。
而现在,那颗头颅活动两下,面上狰狞怨毒的神色渐渐收回,变回了老仆惯有的忠厚表情,脸上也渐渐回温了血色。
就好像,他还没有死一样。
老仆的头颅被泉水冲着,花白头发一荡一荡,他睁开了眼,飘起来,慢慢往前跳。
他要去找自己的身子,还要去找自己的主人家。
披散头发的脑袋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先往山上去。
他决定先找到自己的主人家,再请他带人来找自己的身体。
天色渐渐暗下。
鸟鸣声依旧在,清脆、响亮,仍旧环绕着黎三娘转,好似那只鸟一直在黎三娘身边,不愿离开似的。
她睁开了眼,旋即猛地一惊,急急往后退开一大步。饶是她已经历多重死劫,面对这样的情形,依旧心如擂鼓。
方才的鸟叫根本不是鸟发出来的。
穿着破烂衣衫,惨白面庞发青、腐烂的一具尸体,就在她旁边。
弯着腰,脑袋靠近了她,迈开步子围着她转,嘴里还发出清脆鸟鸣声。
黎三娘睁开眼的那一刻,那尸体正好和她正脸对上,腐烂脸上露出个笑来,烂肉落下一块。
黎三娘惊得退开,那尸体便轻飘飘地落下去,掉在地面。
溅起二三落叶。
扑腾两下,不动了。
她再往周围看去,就见暗下来的山谷中,慢慢凸起无数坟包。
月光照在一座座坟上,可谓触目惊心。
方才还没有这些坟墓,它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毋庸置疑。
黎三娘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能召出这么多鬼魂,好在山海镜还在手中,即便这会儿那镜子变成了一只断手,她也牢牢地攥在手中,凭记忆往回走。
厉鬼惯会玩弄人心,会遮人眼、使障眼法,让人心生畏惧。心里退缩了,阳气就弱了,厉鬼就更好在这时机,趁虚而入。
黎三娘不过方才被惊吓了一会儿,现在她却不在乎,哪怕前方的路面忽然塌下一大块,又有山头滚滚巨石落下,她也没在意,径直往前走。
果然,什么巨石、沟壑全是假的,黎三娘稳稳当当走前去,感觉自己踩在了不太平稳的山路上。
“三娘,等等我。”她听到了姜遗光的声音,从背后叫她。
“三娘,是我,我是善多。你不是来山里找我吗?为什么要跑?”
“三娘,我腿断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三娘……他们打断了我的腿……好疼啊,我走不动了……三娘,求你背我回去……”
黎三娘哼着小调往前走。
厉鬼要仿,也不仿个厉害的。就姜遗光那个性子,他还会哭着求人?他不把别人腿打断都好,怎么可能自己断了腿?
不一会,姜遗光的声音消失了。
又来了黎恪、兰姑和九公子的。
“三娘,等等我,我们走在后头了。”
“三娘,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们?回头看看我呀,我就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