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以外,还会有别的。
黎恪想:因为姜遗光对自己有印象,可能印象最深刻,他知道自己不是被写出来的,所以自己才能自如活动。
而其他人恐怕都在他的想象中变成了他笔下的人物,只能按照他的心意活动。
可一旦话本的内容被他们打破,例如他在百花楼里逼问芙蓉——很显然话本里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内容,所以他这么做了以后,话本的内容恐怕也会飞快更改。
所以,芙蓉才几次毫无知觉地改口。
为什么只有自己?因为他对自己更熟悉吗?还是因为自己身处十重后的死劫?所以显得特殊?
“姜遗光,善多,你听着,我不知道你被困在了哪里,你一定要想象我把你救出来。”
姜遗光如果能自己脱困,一定早就出来了。作为话本主人,他应该早就想过话本的问题,可他被束缚住了,不能想,不能写。要不是自己看过善多写的话本,恐怕他也摸不到边。
姜遗光现在估计就像是被锁在一间屋子里,他能想象出自己不断破开房屋,可房屋是厉鬼“造出来”的。他在幻境中就没办法打破这间屋子。
但他可以再写出、或者再想象出一个人,这个人能够从外面打开门。
黎恪继续大声说道。
“……你听见了吗,善多?不要再耽误了,你要想着,让我帮你出来。”
就像一个人,自己踩着自己的脚、自己提着自己的衣领,再怎么用力也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悬空的。
他想要悬空,就必须让别人把他提起来。
黎恪高声喊了很多遍。
“如果你听见了,你就想办法藏在厨房的门后,我来找你……”
“姜遗光,你不要想着你,你要想着我……你该这么想,黎恪去厨房,然后发现了藏在里面的姜遗光。”
他重复说了好几遍。
他不知道姜遗光到底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能不能听见,但想着自己喊了那么多句对方才回应一次,恐怕他正处艰难中,难以回应吧。
他穿过一路上僵硬站在原地的人们,来到了厨房门口。
打开门,里面只有一个男人弯腰炒菜,炉灶里烧着柴的火苗都好似被封住了,不见一点动静。
姜遗光不在里面。
门被关上。
“……姜遗光,善多,听着,你忘掉你自己,你想着一个叫黎恪的人,想他的事儿。他进客栈住店,朋友姜遗光不见了,他找了很久,就在刚才,他在厨房里找到了姜遗光,姜遗光藏在了厨房里……”
门被打开,里面依旧没有人。
黎恪复述了一遍又一遍。
他猜测对方应该在某个地方听着,只是出不来。
厨房门一次又一次关闭、打开。一切都禁止了,唯有黎恪一个人,反反复复开关门,不断的说着同一段话。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开关门后,黎恪都有些丧气了,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听见的声音会不会是听错?又或者是自己的猜测错了?姜遗光没办法改变幻境?
他心里生出了一点点退意。
可是……他想起了上一回,两人同渡的死劫。
那一次,他也是因为没有坚持下去所以才……
想到这儿,黎恪深吸一口气。
不过再等等罢了。
厨房窄小的门再度关闭。
“……你能听见吗?如果听见了,就照做吧。你要想着一个叫黎恪的人,他的朋友不见了,于是黎恪去找。他打开厨房门,看见姜遗光站在里面……”
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黎恪几乎有点麻木地推开了门,旋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炉灶里的火苗发出噼啪声,厨子挥舞锅铲炒菜,饭菜香气飘出。而姜遗光正靠在厨房一角堆放的柴禾边缘,有气无力地朝他点点头。
黎恪的声音,他听见了。
只是照做很难,他的脑子里不断闪过自己十几年来的记忆,根本没法控制脑海里的念头。
到后来,黎恪一遍又一遍念,他按着对方念叨的话慢慢去想,总算让自己解脱出来。
黎恪长舒了一口气,冲进去把他从柴房里扶出来,也不去问对方刚刚关在了哪里,又为什么出不来,他怕万一姜遗光一想,又被关进去。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我都知道了。”黎恪道,“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什么都不去想。”
姜遗光点点头。
外面的人全都恢复了。
黎恪能察觉到,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们,不管是客栈里的人,从客栈大门口经过那些路人的眼睛,也有意无意的注视在他们身上。
那是一种很古怪很诡异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可一旦回头去看,那些人又立刻扭过头去,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客栈里不能待了。”黎恪说。
姜遗光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喝了杯茶,又吃了一点点心,坐在门边点点头。
他什么也别去想,什么也别做、别说,这才是最好的。
刚好黎恪在这儿,他也明白。
姜遗光的眼睛看向外面,可他脑子里仍旧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