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不行,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也不能这么做,沦陷区的百姓,大都仇视益州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湘州百姓接纳益州军,强行征兵,更是不行,费力不讨好。
曹顺趾高气昂,冷笑道:“呸,什么盟约,既然是不平等的条约,还签署个屁,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
他说得没错,眼下三十多万荆州军在潭州以北的数个郡驻扎,两军时常有武装冲突,大有山雨欲来的前兆。
但还是那句话,两军暂时都不想开战,只是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
徐达深吸一口气,命人捡起协议书,说道:“统帅,既是谈判,一切都还有商议的可能。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提出来,我们再讨论修改的可行性。”
林孤生神态自若,略一沉吟,道:“第一,潭州由我军占据一半,以城主府为分界线,北边归属我湘州军政府;第二,扩军的事情无需商议,该怎么样怎么样,我管不着你们,你们也别对我们指手画脚;第三,你们还得赔付我军粮草二十万石。”
前面的徐达都忍了,毕竟他也知道想让荆州军政府停止征兵不现实,他也知道林孤生为什么想要潭州。潭州,是湘州的象征,在湘州归属大凉帝国四百多年间,潭州一直作为湘州政治权力的中心,在百姓心里根深蒂固,无法动摇,湘州不能没有潭州,就像中州不能失去天下城。只有拥有潭州,才能让百姓心安理得接受新的政权诞生。但是听到林孤生居然要求他们赔偿粮草二十万石,他差点掀桌子,索性他戎马一生,养气的功夫很足,冷静下来,
目光灼灼:“我军为何要赔偿你们粮草,而且还是二十万之巨?”
林孤生面无表情:“那就得问问你们左将军,问他干了什么好事了。”
徐达迟疑,回眸看向柴山,后者脸色一变,暴跳如雷,指着林孤生唾骂:“林孤生,我看你是成心想开战!我坦荡一生,从不像你一样干些偷鸡摸狗的阴险招数,你且说说,我干了什么好事?”
曹顺拔出军刀,怒骂道:“放肆!”
林孤生一摆手,眼神阴冷,“柴山,你身为左将军,在从五溪撤军的时候,沿途一路大肆纵兵焚毁即将成熟的稻田,你可认罪?”
柴山语塞,看到徐达正在看他,更是愧疚难当。他身为左将军,位高权重,却纵兵焚烧即将收割的稻田,如果传出去,他晚节不保,名誉全失。那时他被林孤生逼到绝路,节节败退,也是怒火攻心,却不想现在林孤生翻出旧账,怼的他哑口无言。
这件事影响深远,徐达也有所了解,哪怕过了那么久,五溪的百姓还是对柴山深恶痛绝。
但就这么赔偿二十万石粮食,徐达怎么舍得?咬牙道:“统帅,这恐怕不妥吧?”
林孤生一拍桌子,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那我们就没有谈判的必要了。”
开玩笑。
死伤了那么多将士,他怎会低声下气?
曹顺轻哼一声,斜睨着徐达,阴阳怪气道:“动物还知道不在水源地厮杀呢,有的人啊,连动物都不如,有个词语叫什么来着……对,畜生不如。”
柴山怒火中烧,剑拔出鞘:“你说什么?”
曹顺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放肆!”柴山身边的将军怒气冲冲,指着曹顺,骂骂咧咧道:“你这厮,恶语伤人,当真是有恃无恐?”
林孤生轻蔑一笑:“将军阁下,你们左将军公然烧毁稻田,此举人神共愤,我不追究此事,只要求你们赔偿损失,这都做不到,这条约如此不平等,还如何继续下去?”
徐达默默思考。
盟约是左怀玉立下的,非常重要。左怀玉垂涎赣州、粤州、闽州等地,他迫切统一南方,要与那袁沛一较高下,林孤生很重要。
第一,因为荆州的地理位置,和北方接壤,是一道天然屏障,林孤生又是林氏嫡系子孙,那几十万中州铁军依旧对林氏有归属感,荆州是左怀玉遏制北方的重要力量,有荆州在,益州军就能在南方接连作战,没有后顾之忧。
第二,左怀玉和袁沛争锋,这个时候他忌惮林孤生加入袁沛的阵营,既不能铲除,只能笼络,结盟是必然。
徐达身为左怀玉最得力的悍将,心思缜密,略一思索,说道:“那行,就二十万石,我军会退出潭州,割让潭州北城给军政府,也希望我们荆益合作愉快,求同存异,一同建设湘州这片土地。”
天授一十五年一月二十日夜,荆州军政府统帅林孤生与益州军上将军徐达在潭州完成签署盟约和停战协议,史称“潭州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