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黄土地被肃穆的月光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微风拂过,混杂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气息窜入七喜鼻中。
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不远处的村民家中灯火点点,忽明忽暗,交织错落。
突然,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响起。
五福转头,小声对七喜道:“巡逻队过来了。”
他下午跑出去和大毛哥打听,说黄鼠狼最近很嚣张,喜欢和巡逻队挑衅。
巡逻队就在附近,黄鼠狼是不是也要出现了?
六福紧张地捏着拳头,眼睛睁得滚圆,一瞬不瞬。
七喜回应了五福后,就和小壁虎说话。
“只有一只黄鼠狼,你确定?”
小壁虎的脑袋点了点。
可她听爹娘在家里聊天,还有五福打探过来的消息,都说是一群黄鼠狼在作祟。
怎么会只有一只?
算了,先抓到这只再说。
“叽叽吱吱”的声音响起。
尖刺细利,越来越近。
来了!
七喜扯了扯守在她身侧的五福和六福。
两个人小小的身子都绷直了。
如今不过早春时节,浙州位于圣乾朝南部,属于暖热天气。
寒冬刚过早春露头,村民们刚刚才清理完土地,还没有开始耕种。
七喜和五福六福躲在田垄下,紧张地盯着大路上晃来的黑影。
月光照耀下,它的皮毛泛着淡淡的金黄色。
黄鼠狼!
六福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黄鼠狼两脚着地,向人一样站立着,约有一米多高。
两只短短的前爪环在身前,像是摆出了一个抱胸的姿势。
怎么看,这都有点俾睨鄙夷和不屑一顾的意思。
七喜哧了一声。
这家伙,还挺像回事。
“在那儿呢!”
“抓住它!”
“不能再让它跑了!”
巡逻队的汉子们奔了过来,吵吵嚷嚷地向黄鼠狼逼近。
“叽叽吱吱”的声音再次响起。
六福不禁抖了一下。
这声音又尖又细,还有点像小婴儿的啼哭声,听着太难受了。
七喜却瞪圆了眼睛。
好嘛。
这骂的……
也太脏了。
它鄙视巡逻队就好了,怎么还能说人人都不如猪呢?
这不是连她也骂了吗?
等她将这只傲慢诡异的黄鼠狼捉住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它一回。
小壁虎呲溜溜,攀到了七喜的肩膀上。
黄鼠狼刷地转过头,看向了这边。
五福和六福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黄鼠狼并没有时间细看。
因为巡逻队的汉子们已经四下分散开来,想要分头包抄它。
七喜又听到黄鼠狼骂了一句。
随后它前爪落地,“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七喜眼前一花。
一缕金芒过后,黄鼠狼彻底没了踪影。
这速度!
七喜再次确认,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
怪不得如此神通广大,整个村的壮年男人都奈何不了它。
巡逻队的汉子们高举火把,拎着锄头扁担咋咋呼呼地朝前方追赶。
尘土飞扬,泥巴四溅。
直到人都过去,七喜才按捺不住地咳了几声。
她看了看五福和六福。
两个人灰头土脸,一身脏污。
六福的发角上还挂着几根杂草。
七喜吃吃地笑。
六福道:“妹妹你别笑我们,你也是脏兮兮的。”
五福略微给六福和七喜清理了一下,才问道:“咱们现在去哪里?”
七喜指了个方向。
六福很怀疑。
“妹妹,刚才那只黄鼠狼明明朝右边跑了,你怎么指左边?”
七喜抬手点了下肩膀上的壁虎。
【小尾巴不会搞错的。】
这……
靠一只壁虎指路,去抓黄鼠狼。
怎么想,都有点不靠谱。
五福却没再多言,比了个手势,带着七喜往前走。
六福赶紧跟上。
宋冬来慢慢地直起身子。
看了眼大路上哒哒迈腿的小儿子和小闺女,又不远不近地缀在了后边。
小土坡上。
金黄透亮的黄鼠狼正靠在一块儿大泥石上,翘着二郎脚,神态悠闲,美滋滋地啃鸡吃。
咔哧咔哧。
鸡骨头被它咬得喀喀响,地上散落着不少染了血迹的鸡毛。
突然。
它扔掉手里的鸡骨头,立了起来。
叽叽吱吱,不绝于耳。
六福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
五福也有些难受。
七喜却忽地蹦了起来。
她蹭蹭地爬上田垄,露出了身形。
五福大骇。
在他看来,三岁的妹妹也就比村里养的那大公鸡略高一些,万一黄鼠狼把妹妹当成鸡叼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