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从随触随合的眼皮下泌出来。
那是纯然发自本能的泪水。
陆依山仓促挪开手掌,公子含泣的眼睛就露了出来。媚术余波尚在,叶观澜耐不住似的微微仰颈,手指勾在赤金蟒袍的领口,就着这个姿势挨近陆依山,眼尾湿润润地注视着他,既像是哀求,也像是命令。
“救我。”
街道上熏风吹絮,仿似一场细雪落在不合时宜的季节。禁苑守卫早早地被督主调开,京营回援尚需时间,此时此地,四方阒然。
唯独只剩他二人。
陆依山不知道四相幻境该如何破解,但他确切地知道,眼前还有另一重险境,正急待他的回应。
叶观澜从后环住了陆依山的脖颈,鼻尖沿着下颌往上,如愿以偿地触到他的耳垂,然后探出了舌尖。
叱咤风云的九千岁万万想不到,他会在那一点沾湿的柔软里,觉察出平生未逢的危险。
“救我。”
陆依山怀中拘着一团不安分的天边云,轻轻袅袅地挑动着他每一处敏感的神经。
“公子于咱家,曾有救命之恩。”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叶观澜仰面,懂也不懂地望住九千岁。
陆依山蓦然收臂,将人揣了个满怀,起身时红袍曳地,带起木叶纷然。他抱着叶观澜,朝祭天吊祖的浑仪阁阔步走去。
救命之恩,自当万死以报。
这念头,早在公子高台抛红氅的时候就已深深种下。
犹记丹飞鹤临危之时,曾给他留下了“世间巨虺、尽出刘氏”的谶纬。陆依山为查明真相,罔顾陆崛殊阻拦,孤身踏入镇都,甚至为了接近皇权,不惜进宫做了一名宦官。
虽然逃过割人气血的一刀,但初涉内廷的每一步,陆依山都如同行走在虎尾春冰上。
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忍辱,扛过了宫中大监手段下作的折磨。后来为入先帝青眼,陆依山在那年的覆舟山秋猎中冒险出头,与凶牛搏斗以取悦贵人,几不曾九死一生。
说不清是不能还是不愿,陆依山已无法忆起当日的凶险情形。可他还记得章台之上那些漠然的目光,那是恶意的化形,刃一样划开似乎早已痊愈的皮肉,让经年未灭的仇恨如岩浆般汩涌而出,最终灼伤了自己。
直到陆依山看见了那样一双眼睛,红氅之后,潜生悲悯。
风乍起,山林熙攘。陆依山耳闻天地间的簌簌声,感受到了时光的凝滞。
他在那刻恍惚生出股错觉,他之所见,那于高台之上垂眸俯瞰的,其实是神袛才对。
而眼下,神袛却卧在了他的怀中。
浑仪阁中各色礼器俱全,一径蒙尘,此处非到祭天大典时人迹罕至,因而甚是僻静。陆依山拨开重重帷幡,将叶观澜轻置于香案内侧。
神明误堕凡尘一遭,不该与闻的声音、不该与观的情态,九千岁一星半点不会叫人窥了去。
叶观澜陷在潮红里,润白的脖颈被湿汗浸染,独属于公子的冷香一阵阵腾上来。陆依山俯身寻迹,却得两片温软的唇瓣轻吮住,环绕在颈后的手随之泄力般地一松,但陆依山很快擒住了它。
公子被反客为主了。
他在陆依山掌中轻挣了两下,未果,眉心微微蹙起,流露出略带骄矜的不豫。
不等陆依山反应,叶观澜倏然一下仰高头颈,毫不客气地衔住了他暴露在外的喉结。只是这姿势太过局促,叶观澜使力有限,与其说撕咬,不如说有如小儿含嘬。
更要命的,公子咂弄之余,还发出了一阵极缓极轻、极满足的嘤咛。
陆依山滚了滚发干的喉咙,小腹一下绷紧了。
遥遥地,晨钟应时撞响,暗合着肃穆与教罚之喻。可是阁中无人在意,经幡扬落、光影明眛间,只有两个暂抛了尘寰与理智的纵欢人。
陆依山轻抬起下巴,喉结在公子的啄弄下滑动得越来越快,他嗓音喑哑,听起来像是在叹息。
“公子要讨还救命之恩,何必磋磨咱家。”
叶观澜闻言稍顿,报复似的用了点力气,在他颈侧留下牙印。
陆依山眸光黯了黯,托住叶观澜的腰肢猛然发力,令其抬身靠在了黄梁木的梁柱上,手掌顺势向下摸去。
公子这具狐狸身很快被人摸着了尾巴,叶观澜一度迷乱的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惊慌。
“不......不要......”
陆依山挨着他的唇,凌厉的眼角里猫着极具侵略意味的坏,佻达地说:“公子骄横,咱家若不拿出点真本事,岂非显得太失诚意?”
第22章 番外一:公子和督主的第一次
督主也算半个江湖游侠儿,亲见过的濒危之人绝不在少。他一时起兴,救下条把性命;抑或冷硬了心肠,听天由命,万般皆在其心,却从未尝试过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而这等进退维谷的险境,正是怀中看似毫无攻击性的叶观澜予他的。
公子的白衣被揉皱了,珠扣散落了一颗,本该束尽春色的衣领半遮半掩,露出一弯白皙带粉的弧度。
陆依山明白那层浅粉色的涵义。
漠北四相以道法惑心,尤其擅长制造幻境。然鲜少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