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鞑子仍无退兵迹象。
遥遥地,只见他们停在那,低头不知鼓捣着什么,蓦然一道火光爆开,宛如流星急坠。安陶想也不想,拉扯着缰绳,连同巫山驹一同摔在一旁雪窝里。
巨响“砰”的响在耳边,安陶后脑仿佛被钝器击中,一时几近失聪。碎弹急跃着擦过她脸颊,火烧火燎得疼。
安陶用力摇晃脑袋,过了许久,方才听到些许嘈杂的人声。
“火铳……大帅,是铁火铳!”
第124章 援军
隘口战况间不容发之际,几乎同一时刻,一封火漆封缄的密报快马飞入州府公廨。
“这么快?”姜维有些不可思议。
“总兵收到二公子的家书,即刻命我等弟兄兵分三路,对甘州地界有嫌疑的书局逐一盘查审问。不多时果然有了收获。”
来传信的是叶凭风的亲兵,行事稳妥,口条也利落。他不等姜维追问细节,竹筒撒豆子似的一一道来。
“据书局的伙计说,近些年边关局势不稳,书局生意每况愈下,他的东家扛不住财货引诱,暗地里干起了盗印古籍的买卖。
这事原也不算什么,可《十诰经》是朝廷三令五申禁绝的妖书。他固然见钱眼开,也害怕日后东窗事发牵连到自己,于是特地留了个心眼。
书局东家接下了印版,之后凡售出一本妖书,都要以奉经之名记下买书人的名字,背地里编纂成册。今冬战火突然蔓延,东家忙于逃命,连铺子带伙计一道扔了下来,未及带走的家当里就有这本奉经人名册。”
姜维手上翻看着,仍有疑虑:“这般轻易就交了出来,怎知其中没有诈?”
亲兵踌躇地笑了笑,“说轻易也没那么轻易。一来是那伙计不满就这么被抛下,心中难免怨怼;二来,叶总兵亲自审问,用了十成十的手段,由不得他不招。”
“谁?”姜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凭风?他那么认死理的一个人?”
叶观澜在旁无声叹息,伸手接过名册。无人比他更懂得压抑在兄长心底的那份情谊,但叶观澜什么也没有多说。
“眼下战事刻不容缓,无论名册真假,咱们都要一试。若不然赳赳大梁,反教几只跳蚤烂虱搅得不安生,传出去岂非惹人笑话。更有甚者,新帝图谋塞北关东一体朝觐,要是威势上先败了,东北女直等部生出别样心思,那咱们的处境才叫难堪呢。”
姜维仰颈眯眼,目光在舆图北地一线逡走良久,蓦地转身,攥拳握紧水烟枪,用力砸在桌角。
“干!主簿何在?”
门帘倏动,陆依山撑案抬首,见一青袍角带的文吏手捧卷宗,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督主,名册在此,姜大人有令,今夜就行动,务必赶在新岁前替郡主肃清后方。”
陆依山目光陡峻,站直了身。
冲靖元年腊月二十七,夜,甘州宁城。
一间并不起眼的铁匠铺,主人熄了炉火,收拾家伙什预备打烊。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挡住了门板。
“孟诸野?”
铁匠铺的名号并不姓孟,那匠人闻言却立时色变。
他拔足就要往屋里跑,来人探臂一把擒住他后领,猛地回带,匠工背部狠狠砸在门板上,当下磕了个七荤八素。店门被人从外撞开,一窝军士虎狼也似的涌入其中。
叶凭风简单打了个手势,三五把长刀齐刷刷架到匠工脖子上,其余军士鱼贯进到里屋,一番搜寻后,有人出声:“将军,这里有发现!”
只见暗门后的隔间里,囤放了大量硫磺、石脂与硝石等物,寻常炼铁鲜少用到这些。
叶凭风见此眸光遽冷,挥掌道:“带走。”
同一晚,西北缇骑四出,火把亮彻庆阳、沣城、蓟镇、陈关等地。那些素日里到了晚间就隐于黑暗不为人知的幽僻门户,纷纷在火光烛照下现出原形。
“启禀督主,册上有名的二十七人已尽数被拿,这是最后一个。除了火石火药外,还从画斋后院的厢房里搜出了固城城防图,都在这里。”
物证齐全,画斋老板无从抵赖,垂丧地低下头,凌乱的衣领一角,细长的蛇尾显露出了端倪。
陆依山手指搭在束袖上,不紧不慢旋动几下,说:“画的倒好,咱家认识的人里头,勉强排得第二了,有这手艺做个雅士多好。天这么冷,小蛇不在洞里好好盘着,偏要出来为祸,不是纯纯找死么。”
说罢一摆手,“拖下去。”
番役悍然应声,画斋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膝行上揪住陆依山袍服一角,死命地磕头求饶。
陆依山充耳不闻,兴致缺缺地阖起眼养神。
眼看就要被拖出门外,画斋老板突然梗着脖子大喊:“上官饶命!小的要检举,小的还曾为鞑子画过一张图……是,是跟火铳有关!”
眉心急跳,陆依山睁开了眼睛。
又三日,冲靖元年腊月二十九,隔日就是除夕。
新岁在即,陆依山久违地换上了云蟒朝天的绣金绛紫色缎衫,外罩暗云纹玄狐皮大氅,腰悬铜鱼督公印——
与这套装束一同送来甘州的,还有新帝登基后晓谕九边的第一道旨意。
“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