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过一丝一毫。
世上安得两全法,自古忠孝仁义就是两难全的,总要舍弃一个。
闻予在外头吹着冷风, 胸口的破洞子呼啦呼啦的被风口灌着, 路过来帮忙的人看着灵帐外杵了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人都惊奇万分, 席江问他是哪位,闻予难过又尴尬,自己算什么?陆丞西没来他还能当个外孙女婿,他来了还有自己的地儿么?
南归现在正是难过的时候,他好想好想进去安慰她做她的依靠,可是没这个机会。他只能狼狈的孤零零的伫立在这,不知该何去何从。
南归哭够了,情绪稳定下来了,也渐渐恢复了理智,退开陆丞西的怀抱,他现在不是自己的了。
“抱歉,刚才失态了。”陆丞西听着这分外疏离的话,攥着手,只能默默承受。
“你怎么来了?”哭过的鼻音好浓。
“之前怕姥姥有事,我跟两旁的邻居留了我的紧急电话。”
南归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有心了。”
他想把话说清,但是这种场合,谈论风花雪月爱恨情仇什么的就太不合时宜,等到一切结束他要把一切说清楚,既然他的离开并没有让她过的多好,不如试试两个人一起面对,只要她愿意,心里还有他,他什么都不在乎。
席江一进来看到帐篷中多了一个人,好奇问了一嘴,陆丞西只能以朋友自居,席江就没有再问,只跟南归说,帐篷外站了一个人等了好久,问他是谁他又不说,只说认识你,是奔你来的。
南归闻言擦了擦脸起身踉跄了一下,跪的太久,腿已经麻了。
出来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闻予,闻予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人,他也不大好受,缓缓走到她面前,本来想揽她入怀,安慰她,可是一想到这些事已经有人做过了。他便讪讪的放下半举起的手臂。
如今他能做就是陪着她。
南归将他带到帐篷里,闻予看着前方的棺木,十分遗憾,南归的外婆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很遗憾没能以另一个身份向她介绍自己,也很遗憾没能告诉她让她放心,以后的日子他将全心全意尽他所能的爱护南南,照顾她永远都不会背弃她,做她最坚实的避风港。
可是这些对长辈的承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闻予跪下磕了头,然后问了南归吃饭没,要不要歇息,他来守夜。
接下来的三天闻予都伴着南归左右,以外孙女婿的身份,陪她守灵陪她送葬,陆丞西像一个局外人,只能在那间熟悉的小屋里等着。
不是家里人,是不好出现在葬礼上的。
下葬那天,南归看着一捧一捧的土扬在棺木上,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哭了起来,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亲情就这样风扬沙子一般,瞬间的功夫全都被带走了。
闻予抱着哭的悲恸的人,心里发酸,这种悲伤没人能感同身受,他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支撑她让她尽情的发泄出来。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南归才想起表姐,还是没能联系到,若是知道姥姥没了,自己错过了葬礼,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表姐定会悔恨终身吧。
离开前南归前院后院围着房子转了一圈,院子里的鸡鸭鹅狗但凡是能用的能拿的都被那黑心的一家搜刮走了,甚至还恬不知耻的问她姥姥是不是留钱给她了。
确实给了但是她宁可全捐出去也不留给这黑了心肝的一家。
席江又看她身边的闻予和陆丞西都是一表人才的摸样,就想套近乎,跟她说什么当年的事自己出了多大力找她,又怎么辛苦的照顾这个家,亲戚还是亲戚,姥姥不在了还有舅舅。
南归理都没理,只是直直的盯着这座房子,以后是回不来了,村政府会收上去然后推平。以后关于童年那有限的回忆半点都没了。
耳边是烦人精不知疲倦的叨叨声,终于说到正题,希望她能帮着表弟在北城找一份得体的工作。
这两口子恶心的嘴脸她是半点不想再看,扭头就走不再回头。
陆丞西搭别的车走的,闻予跟南归坐一辆车直奔机场,一路无话。
回到北城,闻予忐忐忑忑的等待着宣判,以为南归会旧事重提,跟陆丞西再续前缘。
可是迟迟没等来,她还是照常上下班,生活作息都正常,只是发呆的时间变多了,闻予知道她是在默默消化着悲伤。
十月五号,法院突然通知南归上庭作证人,她一脸懵,然后才知道陆丞西把谭淑告了,以蓄意伤人起诉她,是三年前南归流产那事。
原来是陆丞西回老家祭拜他爸,好巧不巧在谭淑回他爸坟前祭拜的时候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孩子是怎么没的,当时他的内心绝望又愤恨,自己头一次知道孩子的存在居然是因为他不在了,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那一刻真的恨谭淑为什么是他的母亲。
谭淑的律师团再厉害也架不住闻予也伸了手,而且人证物证俱全,无从抵赖,最终以故意伤人罪,情节恶劣,谭淑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的,宣判的时候谭淑发了疯似的朝着陆丞西怒吼,说她一直在为他打算,结果她养了一只白眼狼。
为他争家产为他铺门路为他配好姻缘,当年为了将季嫣然配给他自己费了多大心思,他就是这样报答自